“那有什么?你看王妃就生了一个女儿还没了,侧王妃的庶子虽不成器,可人家孙子成器,看着吧,将来王妃定然晚景凄凉。『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说得也是。”
议论之声渐行渐远,青阳尘璧收好红叶,喃喃道:“外祖母晚景凄凉吗……”
转眼便快到了立冬。
马车骨碌碌地往京城的方向行驶。
青阳尘璧又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很快就放下。
兰姨闭目养道:“怎么,外面的山山水水都看厌了?”
青阳尘璧的身子随着马车摇晃,带着燥意,“儿子有些想恋京城的城阙了。”
兰姨抬眸睇了他一眼,摸了摸腕上的镯子,哎,她又何尝不是呢。
“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在立冬这天到来。
窗外,鹅毛一样的雪飘进厨房。
叶可卿上前把窗户合上。
锅里的羊汤暖和,她咽了咽口水,忍住了勾人的馋虫,继续煨着火。
她想她们能喝上能暖和心头的汤。
雪势越来越大,渐渐有人说“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有欢喜于瑞雪兆丰年,有忧愁于行路难。
叶可卿是后者。
阴沉沉的云压得霄汉不见光影,只有灰扑扑的天,漫天的棉絮。
那雪落在她的脸色,化成冷悠悠的水。
渐渐的,天暗了,灶冷了。
街上的堆雪能没过脚踝。
她痴等了一天,望眼欲穿。
叶天光穿着蓑衣来报信,“不好了,不好了,听人说进京的官道塌方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你说你家那个小郎君是今日回京?”
叶可卿大脑一片白光,僵硬地点头。「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叶天光抹了一把脸,脸色有些不忍。
“那估计遇上了。”
遇上了?
遇上什么了?
遇上塌方?
“不可能!”
他是未来的内阁首辅,官运亨通,人生顺遂。
她心下大骇,颤抖着手给自己戴上笠帽,披上蓑衣,一头扎进风雪,直冲冲往大山里去。
大雪封山路,越是往深山里去,越是有塌方的危险。
叶天光在身后急吼,跟了上去。
“你干什么,山里危险!”
叶可卿抢来叶天光的马,两腿一夹,不管不顾地进山。
“你疯了,等风雪停了再进去也不迟,你这样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道背影坚决,叶天光抹掉脸上的雪水,骂了一句“孽女”。
苍山负雪,高山夹道。
不时有雪堆簌簌往下滑,下了雪的地面湿滑,马蹄声被厚雪消融,马夫驾着马车慢了许多。
大风吹得马车的帘子乱飞,灌进风雪。
车后落下一堆石块,空旷的山谷裂响,让人胆颤心惊。
青阳尘璧眉头紧缩,脸色凝重。
第三十四章 葬玉埋香
山上的巨石终于不堪重负,被积雪裹挟着砸下来,哗啦啦的巨响响彻山谷,带着山崩地裂的晃动。
山体滑坡,人仰马翻。
电光火石之间,兰汀将青阳尘璧护在身下。
为母则刚,兰汀从来没有这么敏捷过
“娘——”
那一声,撕心裂肺。
回音吞噎,归于宁静,只余狂风怒号。
兰汀和青阳尘璧被掩埋在漫灌的沸雪之下。
“娘,娘你有没有事?”
逼仄空间里的颤音,雕镂出少年的恐慌。
“没事。”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兰汀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反倒冷静下来。
青阳尘璧呼出口气,“儿子现在就救你出去。”
断裂的马车顶板带着冰雪的湿痕,他向上顶了顶,窸窣之声传来,暴雪猛地从缝隙里灌入。
兰汀用身体撑起的这一方空间,有坍塌的迹象。
她苍白了几分,嘴角溢出一丝鲜红,滴落在白雪上,殷红如绽放的梅花。
“娘,你怎么了?”青阳尘璧慌了,手足无措起来。
兰汀的气息很弱,唤他“璧儿”。
“娘我在,我在。”
“儿,你一定要活下去,你还这么年轻,没体会过结婚生子,娘不忍心你白来一趟。”
兰汀的声音很轻,青阳尘璧几乎是屏住呼吸去听娘说话。
“娘,你撑住,你会看着我娶妻,看着我子孙绕膝,你还要教我和卿卿的孩子读书认字,若是女儿,还要教她女红,娘,你不能丢下我和爹!”
想到青阳安康,兰汀心中万般不舍,如钝刀子割肉一样,绞得生疼。
那个男人,该多伤心啊……
她投注到青阳尘璧身上的目光,缱绻留恋,又似乎透过他,在看别人的影子。
“夫君……儿子,你告诉他,我兰汀……从来……没有后悔……嫁……他…….”
兰汀的声音向下坠落,几乎是用最后的生命在对风雪宣誓。
“娘!娘……不要!”
垮落的冰渣砸在青阳尘璧的嘴里,将他的低吼、咆哮碾落成泥。
泣不成声……
叶可卿纵着马,惊险地躲过落石。
“青阳尘璧!”
“兰姨!”
她大喊,风雪灌进咽喉。
望见大雪横断的甬道,她勒马跳下。
“青阳!”
“我在……”
那一声微弱声音犹如天籁。
叶可卿几乎是扑了过去,“青阳,你和兰姨还好吗?”
“娘……娘她……”
叶可卿等了半晌,没了回应。
她心头一跳,悲怆然而涕下。
“不……”
她用双手去搬石块和雪泥,眼里开始模糊。
兰姨,那个从一开始就对她释放善意的女子,那个把自己的眼珠子交给她的女子……
她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有事?
叶可卿不服!
她不服!
叶可卿的赤手空拳和冰封三尺短兵相接,全盘不顾手指刨出了红肿的伤口。
她只有一个念头——都要救回来!
雪下得太大,便成了雪灾。
这灾难,好无情……
叶可卿扑在地上,手指上的肉被磨去,血肉模糊,森森见骨。
叶天光带着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