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哥,我想……”
还是问吧,可就在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的时候,谢朗那边似乎又来了另外一通电话,因此有些匆忙地打断了他:“等下再说,我这边有点事。『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噢。”黎江也手里捏着自己刚刚买的感冒药,他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说不上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委屈。
“是不是喉咙还很痛?你哑哑得,像小鸭子。”谢朗在挂电话之前似乎听出了一点什么,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哄他:“我忙完马上就回去,好不好?”
“嗯。”黎江也马上就乖了、软了,或许只要见面,什么都可以说清楚了。
虽然只是通电话,谢朗根本看不见他的反应,可还是连着点了好几次头,然后小声说:“好。朗哥,我等你……等你回家。”
……
谢朗那边匆匆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挂了电话,可是再想去接另外一通电话时,却发现那边已经直接挂了。
那感觉,就好像是来电的人本来就迟疑着要不要打给他,因此只是稍微等待了一会,就忐忑地挂断了电话。
但谢朗多少能够理解,因为当他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的时候,其实也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王阿姨。
父亲临走前曾经嘱咐过他要帮忙照顾王阿姨,对于他来说,那当然是一直要坚持去履行的责任。
但一直以来,拒绝和他有任何联系的人,仿佛强调要和谢家保持距离的人恰恰是王阿姨自己。
在这个时候突然打给他,想必是真的有事情要找他吧。
谢朗深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秒钟,他竟然感到有种诡异的紧张感弥漫在心口,过了一会才终于又拨通电话打了回去。
“王阿姨,”
电话几乎是一瞬间就接通了,显然那边的人也一直在握着电话踌躇,谢朗低声道:“你刚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王阿姨哑声问:“谢朗,上次你的那个朋友跟我说,说上官云走之后,家里的东西被搬空这件事你完全不知道,谢家骚扰我的事你也完全不知情——你敢不敢发誓,你和你那个朋友确实没有骗我?”
“王阿姨,我发誓,我们都没有骗你。”
谢朗这才想起来,那天他们在上官家碰到王阿姨,因为他的在场就已经使王阿姨濒临崩溃了,所以最后是黎江也先把他推出了门,自己和王阿姨说了一会话才出来。
“你……”王阿姨深吸了几口气,她听起来有种疲惫和紧绷同时存在的经质感,似乎即使在通着电话,她也在防备着什么,过了一会之后,她又问:“你那个朋友还说,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联系你。”
谢朗这下终于听懂了,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低声问:“阿姨,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现在就去见你。「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不要过来找我。”
王阿姨飞速地在电话里道:“下午两点,我们在陵园见。”
“好。”
谢朗低头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剩下的时间确实已经不多了,直接道:“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
下午两点。
那也正好是黎衍成被带进淮庭套房的同一时间。
其实随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上升,他被迫跟着挟持他的几个人走向走廊尽头的时候,他就已经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了不妙,直到看到门牌号,他的脚步突然有点抗拒地顿住了——
那就是他之前回国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套房。
是谁呢,难道是谢朗吗?
他的额头已经冒了冷汗。
“我都说了,淮庭你熟啊,黎先生。”
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对他笑了笑:“请进吧。”
黎衍成别无选择,他一步步地走进这间套房,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甚至还给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放在茶几上。
环顾四周,里面的一切豪华陈设,从起居室到巨大的衣帽间,他都异常地熟稔。
可是在这一秒,他却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
房门在他背后再次被推了开来,黎衍成猛地抬起头,看清楚来人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虽然还是发白的,可是眼睛却瞬间升起了强烈的费解和疑惑。
“谢……阿姨?”
黎衍成站了起来。
因为看到了少年时还算熟悉的女性长辈,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情不自禁地、乐观地想:这是什么误会吧,或者是什么恶作剧?
所以即使这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像绑架,可他仍然还是下意识地露出有些讨好的笑容:“好久没见了,上次葬礼我去得有些晚了,没和您说上话。您这是——”
但谢瑶的脸上没有笑容。
或者更准确来说,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那张雪白的面孔,还有漆黑的眼珠看上去那么的冰冷,用一种极为可怕的眼凝视着他。
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了。
“黎衍成,”她叫了全名,一字一顿地问:“你和我儿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5章 《照片上的人,不是他》
“什么……关系?”
黎衍成其实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这使他下一秒就已经非常谨慎地回答道:“阿姨,您不是一直都认识我吗?我和谢朗,我们从小到大都一直是好朋友啊。”
他故意表现的时候,站得端正笔直,态也看起来温和有礼。的确是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才能有的样子,甚至就连谢瑶都一瞬间都有了片刻的动摇。
可紧接着她已经摇了摇头,走到中央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戴着鸭舌帽的男子示意:“俞平,你来说。”
此时之前在后座把黎衍成夹在中间的那两个高大男人就直接恭敬地站在了她背后,一言不发,简直像两堵布景墙。
“黎先生,”而那个俞平则看着黎衍成道:“你回国之后就在这间套房里直接连着住了快三个月,你应该知道,淮庭的顶级套房市价一天得要五六千吧?这是因为你是谢朗的朋友,所以要常常在这里见面吗?”
黎衍成沉默了片刻,他站着原地,而谢瑶就在他面前端坐着。
他当然能够感觉到对方话语里眼里那种隐隐的、高高在上的蔑视——
但是在这一刻,出于想要安全离开这里的愿望,他终于还是勉强放下自尊心,平静地回答了问题:“那段时间我要上选秀节目,经常需要录制一些东西,平时来来往往的圈里人也多,就找了谢朗帮忙安排在一个比较得体的地方先住下,后来事情稳定下来之后,我就搬出去住了。他是出于朋友关系照顾我,并不是需要经常见面。”
“噢,这样啊。”
俞平虽然是应了,但随即又继续道:“那之后为了给你压负面新闻,谢朗这边拿出来的好几百万呢?还有前几天给你开的支票,被你拿去给妈妈买了套房子,这都是因为你们是朋友吗?黎先生,朋友之间不求回报做到这样,是不是有点罕见啊?”
他似乎很享受这个戏弄黎衍成的过程,说话的时候脸上微微带着笑,慢条斯理的,可每一句话都尖锐得像是刺在黎衍成的皮肉里。
“我……”
黎衍成那一副优美动听的嗓子在这一刻却忽然哑了,他非常清楚此时自己要回答的人究竟是谁,因此即使再难堪,也努力看着面无表情的谢瑶,他干涩地、艰难地说:“我是遇到了一点困难,所以……找了谢朗帮我。他是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才……”
可谢瑶那双酷似谢朗的漆黑眼睛是那么的冰冷,没有看他,反而是转头看了一眼俞平。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把这句干瘪的解释说完,因为下一秒,本来还笑着的俞平忽然一把按住了他的后颈,“砰”的一声,直接把他的脸侧过去,狠狠按在了茶几上。
黎衍成的额头撞在厚玻璃上,疼得一时之间眼冒金星。
他虽然是成年男人,但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种事,被俞平像铁钳一样的手按着后颈,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半跪在茶几前。
而紧接着,他隐约闻到了血腥味,下一秒才惊慌失措地意识到,那是他额头滴下来的血,一滴一滴淌在玻璃桌面上——
他们会杀了他吗?
“阿姨!”
黎衍成彻底懵了,他再也保持不了体面,颤抖着道:“钱我一定还,等我周转过来,我一定——”
“你能还上吗?”按着他的俞平“嗤”地笑了,问道:“黎先生,你又嗑药又酗酒的,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工作过了吧?这些钱你能还得上吗?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还?
黎衍成是被吓得失了声,但也是真的答不上来。
淮庭的套房里镜子很多,黎衍成记得自己住在这里的时候曾经非常喜欢这个设计,因为觉得与自己很相配。
就像是和谢朗这么多年的相处,因为对方对他完全一无所求,他想要的东西,永远可以要得体面而不失尊严。
所以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刻,他曾经以为……他可以的。
他也能触碰到谢朗那样的阶级,他有才华、有容貌、有谢朗的情谊,一切看上去都唾手可得。
如今现实感终于以一种可怕的方式降临了——
原来他是还不起的。
谢朗给他的一切馈赠,他全部都还不起。
那一刻,他仿佛被扒光了所有的衣服,然后在四面八方的镜子里被不断折射着半跪着的身影。
那种强烈的羞辱感,和恐惧交织在一起,使他浑身都在颤抖。
“我……”
“黎衍成,其实这点钱,谢朗不在意,谢家也不会在意。”
谢瑶终于开口了,她站了起来站在茶几前,但因为黎衍成被摁在那,即使再努力抬起头,也只能看到她的裙子,看不到她的脸。
她高高在上地站在那,却没有低头看黎衍成,而是用目光扫过了整个淮庭的套房,然后在里面那张整洁的大床上停留了一会。
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之中,她因为脑中浮现出的画面,有一种异常恶心的感觉爬上她的每个毛孔——
那一瞬间,她对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厌憎到了极点。
她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一沓照片砸在黎衍成的侧脸边,冷冷地道:“你说你和谢朗是朋友?那这照片上你怎么解释?如果你能解释清楚,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
“什么照片?”
黎衍成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问。
而俞平此时也终于把其中一张照片摆在了他眼前,黎衍成强忍着额头的剧痛去看,下一秒钟就已经睁大了眼睛。
“这是……”
他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
是在暴风雨的夜晚拍摄的,因此即使开了闪光灯仍然非常模糊,但那个角度仍然能看出来是谢朗正紧紧地抱着一个男人,在医院的门廊下亲吻。
被抱在怀里的人其实只露出了侧脸,但轮廓和五官依然被拍了下来。
那实在是一张和他酷似的侧脸,任谁和他的脸比对一下都要说是他的相似程度,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