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婆kk字数:28450☆、(16鲜币)nevertooltechpter。『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151阴暗冰冷的房间里,越夫人身着一席火红的长裙,脖子上挂着一串串的珍珠项链,高傲又端庄。
就算是深陷这样棘手又窘困的处境,她还是依然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检察官是个年轻的女人,三十出头,她表情严肃地望着越夫人,道:「不愧是越夫人,这麽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出路。
」城大部分的达官显贵都与越家交好,凭借着越夫人昔日的人脉,在短期内为自己脱罪根本就是在检察院的预料之内的。
毕竟在城,就算现在不是,但也曾经是越家的天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越夫人就算输,也不可能放弃她的骄傲和尊严。
「医院开出的鉴定和凭证全部都在这里的。
我的客户要求与刘安娜小姐谈判。
」越夫人的律师显然老练,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所有的对策。
检察官不开口陷入了沈默。
越夫人能够现在被检察院拘留完全都是归功于刘安娜的多项诉讼。
明明就是个普通又平静的一天,可突然之间,城上上下下却遍布了nn真实身份暴露的消息,但nn做为刘安娜发布了记者招待会,在数百人的见证下,安娜公布了对越夫人涉嫌谋杀鑫蕾,行贿,挪用公款,要挟和恐吓等多项指控。
一下子,整个城不太平了。
数不尽的人都纷纷跳出来曝光越氏集团近年来最不为人知的丑闻,短短的一个星期内,越氏成为了全国最炙手可热的话题,而越夫人、越飞还有安娜三人之间的纠葛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人们最最好奇的八卦。
许多人都无法理解是什麽促使安娜这样改头换面潜伏在越家,若是纯粹为了给越氏定罪,为何要在现在这个时候?为什麽当初会决定要成为越飞的女朋友,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是真是假,这些神秘又无从轻易得到答案的未解之谜更是被各大报社杂志社添油加醋地写了好几遍。
检察官有些凄凉地感叹这个世道的不公平,原来只要有钱,真的还没有做不到的,「花钱开一张医院的精神鉴定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越夫人,您的不择手段,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
」越夫人笑了笑,因为这一周突来的各种外界打击而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羞耻感,仿佛检察官带有不少讽刺意味的话语并不给越夫人带来任何负面情绪:「这个年头,没有多少正义,也没有多少人相信正义了。
难得,还有像检察官你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该用天真还是愚蠢来形容?」检察官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她下意识地往身后瞧了瞧,随后转而对越夫人和随行律师说:「你们的提议,我会在日后和刘小姐提起的。
」「麻烦你了。
」越夫人客气地抬头直视那反光的玻璃墙壁,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挑衅的得意。
坐在玻璃墙另一头的安娜看见那个笑容,视线与越夫人触碰,好奇越夫人是如何察觉到自己就坐在这审视间的另一头。
房间被一道隔音的有色玻璃遮挡住。
在越夫人所在的阴暗房间里,那面玻璃纯粹只是像镜子一般的反光镜,而在安娜所处的稍许明亮些的房间里,她能够一字不漏的听见对面房间的谈话,并且看到玻璃墙外的场景。
安娜低头嗤笑自己为了揭发越氏给越夫人定罪而憔悴消瘦了不少,可越夫人这个原本应该深陷沼泽的人却活得比她要逍遥自在得多。
就连在气势上也依旧是胜了安娜三分。
明明坐在阴暗处的越夫人一身明红,而坐在亮处的安娜却是一身黑衣,好像是在为谁哀悼。
复仇的初衷和本意已经不再重要了。
所谓的复仇二字已经变成了安娜的枷锁,而现在的她根本就是活在一个隐形的牢笼里。
她做为刘安娜,在叶晨帮助她恢复身份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城褒贬不一的奸雄。
有人认为她勇气可嘉,为了给父亲证明牺牲自己在越家人身边桥无声无息地呆了一年。
有人认为她蛇蝎心肠,欺骗越飞和其他所有人的感情,并且怀疑她揭发越夫人的动机。
各种各样的流言,不一样的揣测,安娜都无心去理会。
这一周,她断绝了和越飞的所有联系,现在暂居叶家,本是想要等\法院开庭之后宣判结果之后便离开城的,可现在看来越夫人似乎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出路,安娜根本就无法等那麽久。
根据法律,精神病犯触犯刑法皆属无罪,那样的话,不论越夫人犯下多大的错误,她都不具备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
最多也只是沦落精神病院一段时间,可这样就能让越夫人悔改,对曾经犯下的过错反醒麽?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安娜并没有回头,知道来人是谁,她轻声地招呼道:「你来了啊。
」明亮的房间,阴暗的安娜,乔杰夫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他的视线直接就集中在对面房间的越夫人身上:「发生什麽事了麽?」「越夫人让医院出了一张证明,证明她精神状态不稳定,这样一来她似乎能够逃掉大部分的刑事责任。
」安娜眯起眼睛,顺着乔杰夫的视线一齐盯着依然在和检察官对话的越夫人。
越夫人始终都是笑着的,那个笑容看得安娜心中发毛,更让她不安。
乔杰夫将一叠报纸丢在安娜面前四方形的桌子上,那醒目的头条在瞬间就拉开了安娜的视线:「我坐公车的时候看到这个的…今天是第八天了,你连续八天占了城的头条了。
」安娜苦笑着指了指头条的内容,抬头问乔杰夫:「你现在还有心情泼我冷水麽?『亿万富翁独女再度归来,化身魔女傍大款复仇』这样的标题还能上日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八卦刊呢。
」乔杰夫原本还有些戏虐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他弯下身,与坐在椅子上的安娜保持着一样的高度,他认真中带着些恳求的语气说:「安娜,就到此为止吧。
已经够了,跟我回美国不好麽?」「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麽?越夫人她刚刚逃脱了所有刑事责任!她还是赢了!」安娜并没有激动得大吼大叫,她似乎已经无力再做什麽抗争,就算心里再翻江倒海,表面上她也不过只是稍稍提高了声音而已。
知道安娜的辛苦,也目睹她越发憔悴的容颜,乔杰夫着实为安娜心痛:「适可而止吧,你已经快失去自我了。
」安娜无言以对,因为心里最深处,她已经累得苟延残喘。
她在匍匐,在那不满荆棘碎石的道路上,仍由一切在遍体鳞伤的身体上再拉开口子,就算这样,因为她的骄傲,她的自尊还有她的倔强,她依旧再前进。
虽然目的是为了让越夫人付出代价,可过程却是在不断地伤害安娜自己。
也许冥冥之中,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安娜就是应该在这里,在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决心放弃。
乔杰夫见安娜默不做声,理解她现在是在做着心里斗争,于是进一步开导她道:「你真的应该换一种考虑方式。
你的复仇明明就是很成功的!你看,孟金全失去了他所有的钱,越氏企业亏损眼中,越程俊心脏突发去世,越夫人现在在城也名声狼狈,他们输了,安娜,是他们输了。
」乔杰夫的思维方式也并没有错。
也许这样的场面与安娜最初预想的稍微有点出入,可也并没有太多差距,唯一个例外也就只是越夫人。
不过复仇的这一路,实在是让安娜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安娜真的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可能性。
「足够了。
就在现在,给这一切闹剧画上句号吧。
」乔杰夫牵起安娜放在膝上的手,用麽指揉了揉安娜的无名指,感叹道,「责任比爱情更重要,如果你还是因为越飞所以放不下的话,那就想想你的未来。
你应该趁早全身而退,然后去一个崭新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在城待得越久,你未来幸福的可能性就越小。
」重新开始。
这正正就是安娜所需要的。
她需要一个可以忘却过去,从零的基础开始生活的地方。
做为一个人,她有必要为自己负责,更需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乔杰夫的话,一语道破重点。
「我现在并不是以一个爱慕你的人说这番话。
而是做为你最好的朋友,做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幸福。
所以跟我回美国吧,去那里重新开始,如果你不希望我的存在让你想到过去,我会退出你的生活。
」乔杰夫的脑海里不断地出现公交车上那个老年人所说的话,『责任远比爱情更重要。
』老人的话敲响了乔杰夫心里的警锺。
乔杰夫不能放任安娜在复仇还有那会害死她的爱情里迷失自我,安娜还有她的未来,她不能再一次毁在城。
安娜想哭,可发现眼睛可悲得干涩。
她在心里默默地感叹,南觉也许就一直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保佑越夫人,保护着越夫人不受到她安娜的伤害。
明明安娜就答应过南觉,她不会动越夫人的。
现在,安娜愿意正式履行这个承诺。
「安娜,离开吧。
越家输了。
到此为止。
」乔杰夫牵起安娜,想要将她带出房间,t可就在出门的那一刻,安娜停住了脚步。
「jeff,我也没有赢。
」安娜缓缓抬头,目光清澈地看着乔杰夫,「这一场战斗,两败俱伤,我连重头开始的力气都不知道有没有。
」乔杰夫怔住了,他沈默片刻后,回答:「现在还不算太晚。
」安娜笑了:「nevertoolte,不是麽?」nevertoolte,可是安娜累了。
这一切的一切,就在今天,由安娜自己来结束吧。
☆、(12鲜币)forevertooltechpter。
152看守所的走廊阴暗,好像能够将身着朴素黑裙的安娜吞噬一般。
乔杰夫的目光扫到走廊尽头靠着墙壁站着的黑衣男子,嘴唇瞬间紧绷,他轻轻拍了下安娜的肩头,提醒道:「叶晨在这里。
」安娜抬头顺着乔杰夫视线的方向看见了同样也是一身黑衣的叶晨,手指间从刚才目睹了越夫人的再一次开脱就一直是冰凉的,她什麽都不想说了,不愿意再继续在城纠缠下去,这一切的一切需要一个终止,一个句号。
没有说一句话,安娜一步步走到叶晨跟前,逃避叶晨执着又不符合时宜炙热的目光,她低头感叹说:「我输了。
」「我帮你。
」叶晨连理由都不想要听,他知道只要安娜不放弃,那麽这一场复仇游戏,她就一定不会输。
更何况,安娜一定会得到他的帮助,越夫人的下场他绝对能够确保是凄惨的。
「不需要。
」学着叶晨精炼简短的语句,安娜直接拒绝了叶晨的提议。
已经够了。
叶晨半是逼迫半是诱导地让她在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对全世界公开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的一生现在正在被不同的报社揣测、遐想,她的动机受到了数不尽的质疑,包括她的私生活也成为了八卦杂志的热门看点。
叶晨的表情僵滞了片刻,随即问道:「你在怪我?」是不是因为当时南觉跳崖之后,安娜就一直在怪他没有给她余地?可那都是为了安娜好,若是安娜当初还是装作什麽都没发生那样回到越家,天知道她什麽时候才会给越夫人致命的一击。
安娜轻笑着拉开她和叶晨之间的距离,说是言不由衷还不如说是在自欺欺人:「当然没有。
这一切都是命,是我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才导致自己现在那麽累。
和你没关系。
」和任何一个旁人都没有关系,决定是她的,仇恨也是她的,要怪还真的怪不了别人。
「你现在就准备放弃?」当初不是安娜一直在那里歇斯底里她无法在做了那麽多之后放弃一切努力,可是现在,她却偃旗息鼓准备投降。
这样的她让叶晨心痛。
安娜拉起叶晨的手,推起他西装的衣袖,露出他手上那价值百万的昂贵名表,她看了看指针,再次笑道:「上午九点五十分,还不算太晚,我应该能在今天之内,清理完我的烂摊子。
」那冰冷的手指刚从叶晨的腕上离开就被他反手抓住,他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了:「你这是什麽意思?你准备逃跑麽?」「逃跑这个说法太难听了。
」安娜苦笑着扳开叶晨钳住她的手,再一次撇了一眼他手腕上的手表,提醒道,「真的,做为叶家最有潜力的接班人,你现在应该出现在你本应该出现的地方。
」早晨十点,虽然还不是叶家最繁忙的时间,但叶晨不应该跑到城郊外的这里。
他也背负着他的责任,他有他的生活,安娜觉得现在是时候,从叶晨的生活中退出了。
叶晨看懂了安娜脸上的神色,他当然知道这个神情意味着什麽,他早就该料到的,只是太害怕去想。
每一次一想到她有可能最后会选择离开,会永远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叶晨就会觉得烦躁,让他眼边的那泪滴纹身隐隐作痛。
沈默并不是最好的对应方式,叶晨在那一瞬间矛盾了起来。
该不该挽留她?还是说就这样放任她离开──那等同于一辈子可能再也不会相见:「你要一个人离开?」「不,她和我一起走。
」乔杰夫为安娜解围,他从叶晨身边拉开安娜,丝毫不畏惧叶晨逐渐变得好斗又危险的眼神。
安娜淡淡地站在乔杰夫身边,不去纠正乔杰夫的说辞,但心里却又有另外一番打算:「你如果想要将这叫做『逃避』我也无所谓了,毕竟,我已经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力气了。
」早就在很久以前安娜就已经耗尽了体力,只是一味地在逞强,在透支精神,现在当一切到了这样的局面,安娜完全不知道她还能否坚持到重新开始。
叶晨丝毫没有将乔杰夫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安娜心中最重要的人从来就不会是乔杰夫。
他不需要担心乔杰夫带走安娜,因为就算安娜真的最后选择和乔杰夫离开,那麽最后这个乔杰夫也无法留住安娜。
「叶晨,放我走。
」安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告诫,但这却是一个请求,「这对谁都好。
」如果再挽留她,再与她争执是非,她就真的要失去自我了。
若是现在能够让她离开,还能为她保留下那一点,仅存的自尊和骄傲。
这样的决定,是对所有人都好的。
叶晨摇摇头根本无法赞同,他冷俊的脸庞上失去了淡定。
安娜这样唐突地决定离开根本就是自私的。
明明就是最胆怯的选择,为什麽她能够这样堂而皇之地让他放任她离开?:「你有想过越飞麽?想过那个被你伤害得最深的人?」谁都知道叶晨对越飞并无多少好感。
现在提起越飞也根本不是出于同情越飞或者是在乎越飞的前提,叶晨的目的更多是在于刺激,甚至是出于伤害安娜的心态。
他知道安娜的痛楚,知道她在公开身份之后就断去了和越飞的所有联系。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道歉,什麽都没有。
安娜自责到想都不敢想越飞进来过得如何。
她只是想要离开。
快点将这一段埋入过往。
虽然那一道疤痕还未痊愈,还在流血,无法触及,因为一碰就痛得入骨。
「安娜是个独立的人,她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乔杰夫拽起叶晨的领口,他与叶晨一样高大,若是真的打起来,应该难分上下。
抱着这样的心态,乔杰夫等不及叶晨可以先动手,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为安娜修理叶晨一顿。
叶晨再一次无视多管闲事的乔杰夫,他目光穿过乔杰夫的肩头,直直地停留在安娜的脸上:「所以你要抛下越飞逃走?你想过他会怎麽样麽?」安娜别开目光,心里反驳道,你根本就不在乎越飞。
越飞的死活和你无关,为什麽还要将我的伤口重新剥开之后再撒把盐?她很清楚,叶晨只是想要安娜留下来。
利用她的愧疚,她的自责还有她所有这些年来一直会拖累她的良心。
只要再多想越飞几分锺,安娜真的有可能会改变主意留下来。
「不劳叶少爷你操心,我很好。
」平静又温润的男声从走廊末端传来,末端的窗户里投射进大片阳光,让走廊阴暗处的三人看得刺眼。
一身白衣的越飞很好地与黑衣的安娜还有叶晨成了对比。
安娜的身体在听见他声音之时就僵住了,可心跳却在身体僵持的那一刻奇迹般地跳动地越来越快。
原本好像无力濒临死亡的思绪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好像又都活了过来。
这个人对她的影响力,好像已经超过了她自己的想象。
现在离开究竟还会不会太晚,安娜真的一点无法回答自己。
一个在明,三个在暗。
但四个人的心思,没有一个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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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鲜币)hppyneverfterhppyneverfter(1)chpter。
153那麽近的距离,空气中甚至隐约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但是立场却大有不同。
曾经,不论如何,越飞都能够相信安娜会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可现在,短短两周时间,他们这对原本再紧密五间不过的恋人之间多了那道无法逾越的障碍。
信任是要靠时间去积累的,但摧毁那一份信任只需要只言片语。
安娜当然明白越飞的处境,也知道他的立场,她并不勉强他什麽,只是在苛求自己不要因为越飞的出现而改变主意。
「试试看。
」叶晨再度不满与因为越飞的出现而分神的安娜,他眼中满是挑衅,但只要熟悉他的人都会知道,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挑战叶晨,那麽后果不堪设想。
「什麽?」安娜听得云里雾里,有些手足无措。
光是一个叶晨就够难的了,可是命运就是嫌事情还不够复杂,偏偏要让越飞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看守所。
叶晨挑眉,不去看安娜,将视线转向乔杰夫道:「你把她带走试试看。
」就算他放任,越飞也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毕竟,安娜还欠越飞很多解释。
一旁的越飞听见了这句话根本就不惊讶。
他毕竟少年时和乔杰夫打过些交道,也知道这个男人是当初安娜唯一仅有的交心朋友,做为朋友会去保护安娜完全是正常的。
只是……叶晨说乔杰夫要带走安娜。
那也就意味着,安娜会跟着乔杰夫回美国。
那样,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好,她走了,这一切也就会结束了。
越飞的生活在安娜身份被公开的那一日起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所熟悉的一切在那一天起就变成了截然陌生的世界。
他当然有怀疑过安娜,但从来没有想过安娜会是刘安娜,毕竟郑媛媛的出现完美地给安娜做了掩护,避免了一切嫌疑。
「不要威胁他。
」安娜心烦意乱却装作平静地让叶晨不要百般刁难,她只想要离开,仅此而已。
至于是不是和乔杰夫,这并不重要。
安娜不知道日后在未来当她回头看这段闹剧一般的往事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可是总在两个抉择之间徘徊犹豫不决不能让事情有任何的好转或进展。
当卡在命运的交接点,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影响到未来。
也许,未来她还能够幸福,她能够忘怀过去,她能够潇洒自在地开始新生活。
也许,她会自艾自怨,会消沈,会颓废,会变得更加懦弱胆小,然后一辈子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
就算安娜自己心里向往的绝对不可能是第二个也许,但命运这样无法预知,那第二个也许会发生的几率和不确定性让她恐惧,阻挠着她做出最重要的决定。
「刘小姐!我的客户要求和你谈话。
」越夫人的律师从审讯室走了出来,对走廊里的其他三个年轻男人视若无睹。「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安娜自嘲地叹息,越夫人到了这种境况还是脱离不了她那氏族女主人高高在上的架子,但现在她们之间的谈话是最必要的,越夫人还欠安娜一个解释:「是该和她谈谈了。
」终于,能和越夫人坐下来,用最真实的面目来得到一些折磨安娜两年的问题了。
两年前设计谋害父亲,安娜需要知道越夫人的动机。
两年前陷害安娜害得她沦落少教所,这一点,安娜也需要知道原因。
当初为什麽不干脆差人将她送出城?为什麽要让她进少教所受尽欺凌?或许,若是当初越夫人没有在假装帮助了她之后,再串通当铺将安娜送进少教所,安娜就不会从一开始就将矛头指向越家了。
「我需要陪同母亲在场!」越飞突然提议道。
「你母亲只要求见刘小姐。
」律师也如同城之中的大部分人一般听说过安娜和越飞的事情,并不希望现在安娜和越家的独生子再有什麽牵连。
安娜迳自走到审问间的入口处,回头朝越飞望了一眼道:「放心,这里是看守所,我没有笨到会在这里对她做什麽。
」如果真的在这里伤了越夫人,只会让越夫人得意吧?那样安娜会直接被送进监狱,那样她对越夫人的一系列指控都会被推翻……她匆匆走进审讯间,关上门,连看都不再敢看越飞的表情,好像一个自欺欺人假装自己还能够应付得来生活的傻瓜。
安娜强迫自己镇定下那颗不平静的心,看见越夫人淡定自若地坐在小桌前望着自己。
越夫人画着淡妆的脸上挂上了笑颜,她客套地与安娜寒暄:「最近在城兴风作浪,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民服务而已。
」安娜坐在越夫人对面的位置,除去了那块玻璃墙的障碍,她能够更好地看清越夫人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
安娜的顶撞是在越夫人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一来,越夫人更是想要打击摧毁安娜。
虽然到最后还是她越夫人的胜利,可安娜的能力却着实让越夫人暗自惊讶了许久。
一开始,当安娜在城的媒体上承认刘安娜的身份之时,越夫人还不太敢相信。
毕竟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敢和越家做对,用心计勾引了她最挚爱的儿子,又利用各种手段毁了大半个越氏,还破坏了她的婚姻,这怎麽样也不像是两年前刘家那个有精贵又单纯的胖小姐。
可是,当多方验证证实了安娜确实是刘安娜之后,越夫人便发现,在安娜以nnchng的身份出现在越家之后发生的所有不寻常突然能够有解释了。
nnchng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的父母是假的,身份国籍也一样。
可有一样东西,安娜一点无法隐藏,也是越夫人一开始就觉得熟悉的。
那便是安娜的眼神。
那个越夫人第一次见到时就觉得特别熟悉并似曾相识的眼神。
也就是现在安娜正在看她的眼神。
让越夫人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那眼神中,有赤裸裸的恨意,有点假装出来的和颜悦色,但还有的是对未来的未知而感到畏惧的空洞。
「你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要现在就毁了你。
」越夫人感觉到了威胁,在瞬间就竖起了保护自己的尖刺,「两年前把你送进少教所之前,你也是这个眼神……真恨不得把你这双眼睛挖出来。
」安娜破坏了她一直最宝贵的家庭。
她原本努力撑起的美好生活,因为安娜的出现而揭露了所有的不堪,所有越夫人多年来试图无视,假装不存在的污点。
就好比一堵坑坑洼洼的大墙,沟壑确实存在,所有的不满、恩怨、嫉妒、不安都清楚地呈现在大墙上。
与其去填平这些沟壑,去面对她的不安和不信福,越夫人用一张富丽堂皇的墙纸遮盖了这些不平整的地方,然后像是逃避像是一般地不去承认那些沟壑的存在。
「你很恨我吧?」安娜看越夫人恶狠狠地表情,问了一个她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恨?哼,那字还不够形容我心中的咒怨。
」安娜毁了她的婚姻,她花了大半生经营的家庭,还有她倾注了一辈子心血的越氏企业还有越家在城的地位及声誉。
光用一个恨子怎麽够来形容呢?越夫人巴不得安娜快点下地狱,快点从她的视野里消失。
安娜低头,嘴角微微上扬,她平静地回答越夫人道:「两年前,从少教所逃出来的时候,我对你也是这种感觉…不,应该说,在得知是你还有越程俊害死我父亲之后,我就一直是抱着这样强烈的仇恨生活的……」越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安娜的话,她根本不在乎安娜,当初设计安娜的父亲刘老爷完全就是为了金钱利益:「所以你是想要说我们现在扯平了麽?我告诉你,不,这场斗争你没有赢!你现在指控我的罪证根本不能成立!我的病症书足以证明我的精神状态,哈哈,现在我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等我从看守所出去,我就会东山再起,让你一辈子后悔和我做对。
」对面中年女人狰狞的表情让安娜觉得讽刺,这个精神诊断书真的是越夫人花钱买来的麽?为什麽她会觉得那个医生只是很负责任地将越夫人的病情如实地做了汇报?「你现在是在得意麽?」安娜想要唾弃自己,鄙视自己居然真的耗费了自己的清纯向眼前的女人复仇,「你在得意你被医院确诊精神障碍,所以不用负刑事责任,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样,就算越夫人逃离了法律的制裁,她还是会被送到精神病院。
在精神病院这样的地方,天天服用着这样那样的精神药物,越夫人终有一天会失去自我,然后就算她真的精神无碍也会因为各类药物而让理智丧尽,真正成为精神病院里的一员。
失去自我,这是安娜最害怕的。
可是越夫人早在城的纸醉金迷失了自己,她的眼中只要名和利,只有她的欲望。
外在的光鲜亮丽的重要性早就远远胜过了内在的灵魂。
☆、(13鲜币)hppyneverfterchpter。
154「我不是在得意,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没有赢!」越夫人再一次拍桌强调道。
输赢在越夫人的眼里还是一样重要,对她而言,安娜挑起的这场战役,她们现在只能算是两败俱伤。
安娜摇摇头,觉得匪夷所思:「那难道你觉得是你赢了麽?」输赢就真的那麽重要麽?难道越夫人一定要安娜去一一给她细数她失去的一切?然后再罗利给越夫人她从越夫人手中剥夺的事物麽?这根本就是一场幼稚的较量。
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无谓之争。
安娜发现要对自己承认这样的事实,才是她一直在逃避的。
她不再需要答案,因为安娜最终还是明白了越夫人的逻辑。
越夫人的思维方式就是以她越夫人的输赢开始的,只有她越夫人才能赢,并且只要她能够胜利,旁人的死活就一定和她无关。
所以到最后,牺牲那样几个对越夫人无关紧要的人,是必然。
安娜和她的父亲只是运气不好,仅此而已。
因为运气不好,所以成为了越夫人的绊脚石。
注定了被越夫人一脚踢开的命运。
而回来复仇却是安娜自己的决定。
是她自己无法忘却仇恨,无法忘怀曾经的幸福,不甘于让曾经就这样变成一辈子的过去,所以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成为了nnchng回到了城。
值不值得,安娜现在已经没有了判定的资格和权利。
她对自己失望,更对越夫人失望。
毕竟,她曾经以为,复仇的对象会是一个更加强大的人。
她甚至以为,越夫人能够有一个迫不得已的理由,所以不得不除掉安娜和刘老爷。
可当初安娜的存在,对越夫人而言完全是微不足道,所以刘安娜的消失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手指的指关节因为紧紧握拳而发白,安娜依旧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在想起南觉的时候,语气还是不由自主地加速:「你最近急着忙于你的事情,有注意到南觉不接电话了麽?不但不接电话,他甚至连公司都不去了,你注意到了麽?你知道他去了哪里麽?」越夫人一愣,浑然不知道安娜在说些什麽。
南觉是个成年人,而且他和越夫人的母子关系从来没有到达那种每日一通电话问候的亲密程度。
那一日和越飞、南觉还有安娜出游在风景区时,一接到检察院的电话,越夫人便拉着越飞匆匆忙忙地回了城,根本没有心思估计南觉。
再后来的一日,城的各大媒体就纷纷登出了安娜是刘安娜的消息,那之后,越夫人更是要面对安娜指证的多项罪名,为了快速地洗脱嫌疑,越夫人当然是用尽了各种办法,到处塞钱,终究在今日成功得到了医院的「精神鉴定书」看越夫人的表情安娜就知道自己是在对牛弹琴,这个女人根本不爱南觉,一点没有将他当儿子看,亏得南觉为了这样的母亲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你不知道对吧?!你真的是全天下最糟糕的母亲!亏得南觉还为了你…」安娜说到此已经开始哽咽,南觉的死让她难以启齿。
「南觉怎麽了?」越夫人见安娜发红的眼睛顿时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你把我儿子怎麽样了?」「他为了你跳崖了!」安娜垂眸,不让自己的眼神再出卖任何的情绪,用最残酷的语气将这个事实摊开在越夫人面前,「他为了让我不要对你复仇,所以用自己生命来换你的平安!」越夫人一听,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那个从小就缺少母爱的儿子竟然会为她付出如此之多,这是她从未预料到的:「你骗人!这不是真的!」她的儿子怎麽可能会就这样没了?不,不可能!南觉一定是突然生意上遇到了紧急事件所以出国出差了!对,一定是安娜在故弄玄虚!安娜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撇开头擦干眼角还未滴落的泪珠,表情依旧冰冷:「你不一直最在乎输赢麽?你觉得这样的输赢还重要麽?当失去在乎的人的时候,你该死的成败还有意义麽?!」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南觉……南觉,他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她还没有来得及弥补她在南觉童年时离开所留给他的创伤,现在……现在难道就算她想要补偿他也没机会了麽?心如同被人一刀刀剖开,自责和内疚这两个陌生的情绪此时此刻变得格外清晰,如同爆发的洪水,侵袭越夫人竖起的那堵厚厚的,名为自尊心的高墙。
人生就是这般讽刺。
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要珍惜。
可就算知晓珍惜,一切也都无济于事,因为已经太晚了。
「哈哈哈…哈哈哈……」越夫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了起来,一道道晶莹的水珠脱离她的眼眶,花了她的妆,冲破了她那堵坚硬高傲了几十年的自尊,「哈哈哈哈…原来,我输了…我真的输了……」输赢早就不再是安娜所在乎的了,越夫人还是不懂。
安娜失望地望着越夫人,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被所有富丽堂皇的美好而包装出来的空躯壳,内里腐烂到什麽可取之处都没有了。
安娜嘲讽地牵起嘴角,虽然表情和越夫人歇斯底里的痴笑浑然不一样,可安娜的笑里同样带着些凄凉,就如同越夫人一般。
「都不重要了。
这场复仇,我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再看看你,我突然发现这一切根本不值得。
」安娜站起身,从上俯视着越夫人,「原本我觉得你欠了我一个道歉,一个解释。
我执着于知道我和我父亲当初是做了什麽值得你们越家这般对待,可现在,这一切真的毫无意义了。
我不需要解释,因为你给不了会让我满意的答案。
」越夫人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气势的安娜,正确来说,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任何人能有这样的威慑性。
这样的气场让越夫人一下子愣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机械化地去消化去理解安娜话中的含义。
不让越夫人再有开口的机会,安娜继续说道:「你知道麽?我原谅你。
」我怜悯你,同情你。
这句话,经过两年,从安娜的口中说出来,耗费了太多的宝贵生命。
可安娜知道,现在就是真正放下的最好时刻。
所以,原谅越夫人是必然的。
安娜没有资本再继续在城和越夫人浪费时间,因为她意识到,最终失去最多的人,只可能会是她自己。
她以前曾经重视的爱情,她年少青涩又懵懂时的暗恋对象,被她一手摧毁。
她曾经视为榜样最羡慕、最嫉妒的名门闺秀,现在因为她的设计沦落为只能靠出卖色相过活的艺人。
她唯一一个要好的童年玩伴,失去音讯多时,重逢后却被她三番几次地拒之门外。
她一度鄙视,厌恶的那个女孩也阴差阳错被卷入这场斗阵,被越夫人错杀而死。
还有一个,从前有事没事就欺负她,孤立她的那个少年,现在是她心里最在意的男人。
所有这些影响过她童年的人,都在现在被她影响着,或者被深深地影响过。
因为这些人,都已经是过去。
她必须要向前看。
为了南觉所说的晴天,安娜必须要忘记过去的伤痛,开始最崭新的一章。
「我们扯平了。
」安娜抬头望着天花板,努力忍住眼睛里的泪水,却让那水雾模糊了视线。
一命还一命,安娜的复仇之中牵涉进了太多人,她不能够再继续了。
安娜很清楚的知道,再继续下去的话,她也会失去自我,然后变成第二个越夫人。
☆、(15鲜币)tobecontnuedchpter。
155越夫人的泪水花了她的妆,整个人都看得狼狈极了,她不断地抽泣着,可嘴角始终保持着那个讽刺的弧度,一边笑一边哭。
大脑不再冷静地思考,越夫人只想要让时间倒转,回到两年前,改变一切历史的走向。
她能够从安娜的眼里读出怜悯,安娜的原谅和同情让越夫人觉得挫败,所有的骄傲在瞬间变得毫无价值,因为她越夫人的骄傲无法换来儿子南觉的生命。
「你应该决定到底是要笑还是哭。
」安娜笑了笑,用食指点了点眼角的泪水,垂眸看了看桌上越夫人的精神鉴定,「也许这张精神鉴定并不是你花钱买来的也说不定。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还真是算讽刺。
也许,安娜自己也应该去鉴定一下自己的精神情况。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是你害死了南觉!」越夫人知道南觉究竟是为谁而死的,可是将一切过错推在安娜身上在此时此刻变成了最理所当然的举动。
安娜耸耸肩,并不否认:「对,他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我会一辈子因为他而活在愧疚之中。
但你得知道,最对不起他的人除了我之外,便是你。
」南觉用生命去保越夫人无疑是自私的。
因为他将安娜推到了选择题的刀尖口,不论怎麽选择,最后被刀子刺伤后还要内疚的,总会是安娜。
安娜知道那是南觉的心计,让她一辈子记住他,想忘记都难。
「滚!永远也不要在城出现!别再让我看见你!」越夫人那歇斯底里的笑容彻底消失,被那痛苦的嘶吼取而代之。
安娜挑挑眉,淡定地走向审问室的门口:「不会再见面了。
」永远的离开城是安娜求之不得的事情。
再也不见越夫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打开门,安娜知道,跨过那道门,就再也不会再一次与越夫人相处于一室了。
但迈开那脚步的时候,安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沈重。
她本以为那会是一种解脱,可那一步安娜却偏偏觉得比她之前所做过得任何重大决定都要艰难。
「最后告诉你,我会撤销所有的诉讼。
」安娜突然回过头道,「不是因为南觉的关系。
」这是为了她自己。
这些年,安娜每日每夜想的事情就是要如何报仇,复仇的最终对象就是越夫人。
现在,要她忘记一切,就意味着她要抛弃曾经她生活的全部。
这必然是种解脱。
可就像是那习惯了生活在鸟笼里的鸟被突然释放进大自然那般,安娜对这种轻松感感到陌生。
这一切,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父亲应该对自己很失望§找ζ回§网∴址╔请§百喥●索§弟╓—?板§zhu2综v合ζ社↓区吧。
没能够好好的生活,跑回了城……安娜知道父亲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可以幸福,但她自己也对未来能否幸福不报太多的希望。
幸福这个词语,现在遥远得让安娜望尘莫及。
原本就是个奢侈的词,但现在她连奢望都不敢了。
缓缓地关上审问室的门,安娜将额头抵在门上,隐约地还能够听到越夫人毫不掩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你对我母亲说了什麽?」越飞一见到安娜出了房间,又听见了越夫人的大哭声,心里立刻紧张了起来,看来真的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安娜背对着越飞,没有回头的勇气,将刚才在房间内对越夫人所说的话告诉了越飞:「南觉为了不让我伤害你母亲,用他的性命换了你母亲的。
你理应知道……毕竟,他是你哥哥。
」越飞一震,无法消化安娜刚刚的说辞,南觉失踪的新闻并没有被多少媒体报道,所有的城杂志新闻社都忙着写他和安娜之间的事情,根本无人在意城最大企业家南觉的消失……「他跳下了悬崖……就在我们去风景区玩的那天。
」安娜说出口之后,才发现那『我们』听上去很刺耳,刺耳得让她心疼想哭。
太久太久,没有在一天内感受到这麽多样多变的情绪。
如同凶猛的洪水,侵袭她原以为波澜不惊的心海。
越飞对南觉并没有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可是他却还是觉得胸口像堵住了一般,让呼吸沈重:「看来,你真的是很恨越家。
」他父亲,越家集团,他的母亲,他同母异父的哥哥,还有他,都是安娜复仇的一部分。
也对,这不是废话麽。
是他家让她永远的失去了最亲爱的父亲,是他家让她家倾家荡产,是他们越家先毁了安娜。
现在,他做为当年被蒙在鼓里几次间接性帮助了父母毁掉刘家的帮凶,并没有什麽资格来指责安娜。
安娜依旧无法回头,她重重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保持冷静:「我会撤诉,然后离开……对于你,我真的很抱歉……」「真的麽?你很抱歉?」越飞觉得讽刺,她难道认为他现在最想听到的是她的对不起麽?「你连回过头来看我着我的眼睛都做不到,你和我说你觉得抱歉?!」他的生活因为安娜出现之后就被搅得一团乱,而现在她在做出了不可弥补的伤害之后,打算一走了之?「对不起。
」安娜回过头,直视越飞,眼神干净得近乎透明,他只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的倒影,「除了对不起,我别的什麽都不能给你。
」「你还能给我一个解释。
」越飞根本就不同意安娜的话,他有太多的疑惑需要答案,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原谅安娜的欺骗,更不能够理解安娜为何能够演得如此真实,让他真的错以为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爱情。
安娜咬咬牙,她当然在纠结,在做心里斗争。
可是她不能再自私自利地伤害越飞了。
她是刘安娜,不是nnchng,而越飞从一开始爱上的人就不是她。
只是安娜自己编织的一个大众情人。
爱上nnchng的人不仅仅只有越飞,就连谭埃伦,甚至可能叶晨喜欢上的都是nn而不是她。
现在给越飞的一切解释都不能权势她对他的伤害,因为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公平的游戏。
她设计利用了所有的机会让越飞爱上自己,这不是命中注定,更不是顺其自然,是安娜精心策划好的。
但安娜对越飞的感情却并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当初如果会预想到今天的局面,那安娜是一辈子不可能将越飞定为计划的一部分的。
「你要听什麽样的解释?」安娜狠下心,违背自己的意愿冷声道,「解释我从头到尾接近你就是为了复仇?解释你从一开始爱上的人就是你从小欺负到大的肥妞?解释我一步一步策划了越家不断衰落?!」当越飞在安娜向媒体曝光身份之后仔细地回想过当初那些个让他不安的小细节之后,他发现安娜的伪装其实破绽百出,她的假面并没有世人所想象的那般完美。
说到底,有好几次,安娜甚至亲口有像他承认她的动机不明,有意想要推开他,是他自己固执又盲目地将她禁锢在身边的。
越飞其实只想要安娜对他们之间感情的肯定。
那样他就不需要再不断说服自己他并不是一厢情愿,他们之间奇妙的火花是真实存在的。
也许,因为这小小的肯定,他就能够原谅安娜所做的一切。
然后抛弃一切和安娜在一起也说不定。
「够了!」越飞打断了安娜的话,他疲惫的语气让安娜心中一紧,「我明白了。
」这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
他转过身攥紧了裤子口袋里曾经为安娜准备过的戒指,这枚戒指他一直都有带在身边,他自己也不知道执着于安娜执着于这枚戒指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天生骨子里的倔强,又也许是他理智外的有一片角落相信童话,但现在这样的执着和倔强只显得滑稽又愚蠢。
「你知道麽,你和我母亲真的如出一辙。
」越飞一边说一边朝看守所的大门走去,这一次他没有回头看安娜,只是迳自说道,「我母亲会花钱买通医院开精神鉴定来逃脱罪名,逃避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你也一样……搅乱了所有的一切之后,靠离开来逃避你应该负担的责任。
」「你们,终究是一类人。
」越飞的话如同一把刀子,直直地捅进了安娜的心里。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安娜无力地瘫靠在墙上,她止住了不远处从头到尾目睹了一切的叶晨和乔杰夫,为略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的所有情绪:「你们就站在那里别动。
我很好,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乔杰夫无视安娜的阻挠,他走到安娜身边,横抱起浑身无力的她,一点不让有挣扎的空隙:「我带你回家。
」家这个词,对安娜来说已经陌生了。
可是,在这一刻,肩膀上失去了复仇的重担,她最想要去的地方,只有家。
☆、(17鲜币)th.comtheendchpter。
156风吹过那一片樱花林,粉红色的花瓣如同雨下,飘散在整个小凡尔赛宫的四周。
这座城最奢华的度假酒店在今年冬天正式关门营业,被私人收购,再度成为了居民宅。
开春的温暖,融化了小凡尔赛宫两年来一直保持着的距离感,也因宅内全新的布置,多了几分家的温馨。
眼皮上负担着前所未有的重量,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去支撑醒来的力量,安娜深陷与那柔软得不切实际的大床上,在体会沈重的同时,思绪轻得就如同一片羽毛,漂浮在那因为她的沈睡而凝固的空气里。
她能够呼吸到周围人的紧张,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担忧,可却就是无法睁开眼去面对那一片明亮。
黑暗在这一刻对她,是舒适,是庇护,是她最依赖的温暖。
所有精神上的疲惫需要得到缓解,那大床在她身下就化身成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仍由她不断地往下沈。
如同所有沈陷大海的人,溺水并不可怕,只是一瞬间的惊慌失措,然后便是失去意识之后的无限黑暗。
不想要醒过来,只是想要一直沈睡。
就像越飞说的那样,安娜承认自己是在逃避。
她无法再去面对自己在天堂的父亲,无法去面对一直对她抱有期望的潘婶,更无法面对从一开始就被她蒙在鼓里的越飞。
她宁可在这一片黑暗中寻找她的平静也不要再睁开眼,去面对光明中的不堪。
中年女人叹息着为安娜折了折被角,她担忧地对床位的高个男人说:「这不太寻常啊,她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从乔杰夫带安娜回到家之后,安娜就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甚至没有睁开眼过。
乔杰夫垂眸望着床上安娜睡得安详,他自欺欺人地笑了笑,回答潘婶道:「她只是累了而已。
」心累,并不是他们能够帮到安娜的。
这完全需要安娜靠自己的力量去痊愈,打起精神,振作起来。
「我今早试着叫醒她,可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潘婶说完,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杯和食物,「她一天一夜没有喝水进食,这样下去会坏了身体的。
」乔杰夫再次安慰潘婶说:「别担心了,我已经联系了私人医生,他应该不久后就能到。
到时候让医生看看。
」潘婶并不是很满意于乔杰夫的做法,可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能够唤醒安娜。
也许,越家的少爷有办法,可若是说要让越飞进门,那麽除非是先将乔杰夫五花大绑之后送出城。
现在,也只有等私人医生来了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决定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潘婶放缓声音,柔柔地对床上的.0壹ъz.nét安娜说:「安娜,快快起来吧。
看看你的家,我都重新布置过了,换了全新的家具和摆设,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边说,不忘观察安娜的表情,希望能够得到她最细微的回应。
可是,安娜显然在潘婶无法触及的梦境,她脸上丝毫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潘婶摇着头,将隔夜的水杯和食物端出了房间。
潘婶走后,乔杰夫搬了把凳子坐在了安娜的床边,他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两张皱巴巴的机票,对安娜抱怨说:「早知道就不急吼吼地买飞机票了,你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我们估计是赶不上今晚的班机了……」安娜依旧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仿若仍和身外的事物已经和她无关,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真的,快醒来吧。
我买的可是头等舱机票呐。
」乔杰夫挠乱自己的蓬松长发,将那两张机票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你不想去美国的话,我也不逼你,如果你想要呆在城,呆在这个家里,那我也可以留下来陪你……真的,快醒醒吧,别再吓唬我们了……」乔杰夫挫败地低下头,从被窝里牵起安娜冰冷的手:「醒醒吧。
」房间里的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大床边的床头柜被各种医疗仪器而取代。
至今安娜已经昏睡了五天,私人医生的到来确诊了安娜陷入昏迷的事实,这几天安娜的身体都是靠着葡萄糖的注射来维持正常运作的。
这寂静之中,除了安娜均匀的呼吸声,就只有病房监视器心电图有节奏的哔哔声能够证明她还活着。
「她怎会变成这样?」叶晨双手揣在口袋里,遏制着不在安娜病床前揍乔杰夫一顿的欲望,语气里的质问夹杂着威胁。
他很明确地在表示,如果乔杰夫不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那麽他将会用叶家自己的方式来解决现在的局面。
乔杰夫和叶晨一样高大,他并不畏惧叶晨,就算叶晨是城黑道一霸的接班人:「就那日在看守所之后,她回来一睡就没有再醒过。
」叶晨回想着当日的情形,懊恼地将拳头挥向身旁的墙壁:「又是越飞!」当日,越飞和安娜的对话之后,安娜几乎是当场就没有了站立的力气。
叶晨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一日越飞说了什麽刺激到了安娜。
「和越飞没关系。
」乔杰夫瞪了一眼叶晨,示意他不能在小凡尔赛里乱发脾气,「安娜只是累了,她会振作起来的……她不过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叶晨望向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毫无气色的安娜,低吼道:「那快振作!」继续睡下去并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安娜需要的是解脱,但黑暗只是另一个逃避方式,并不是她渴望的解脱。
安娜的心跳还是没有变化,跳得平静,就如同前5个24小时那般,没有任何变化。
「她不能再睡下去了。
」叶晨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自己下属的电话,在电话接通前对乔杰夫说道,「你也不能再帮她逃避。
」乔杰夫对安娜迁就,所以从一开始就想着要帮助安娜离开城,现在也仍由安娜一直沈睡,这虽然可能是安娜想要的,但日后,最后悔的人依旧还会是安娜。
叶晨虽然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唤醒安娜,但他愿意用任何一个方式尝试,电话另一头的下属已经接通,等待着他的发号施令:「带越飞来小凡尔赛宫,现在,立刻。
」「你觉得带越飞来就能唤醒安娜麽?」乔杰夫双手环胸,讶异于叶晨会在这个时刻找越飞,「你是不是电影看太多了?」安娜的故事根本就不是个童话故事,睡美人也许因为王子的一个吻而醒来,但安娜却可能会因为越飞的存在而更想要将自己所剩下的潜意识都冰封起来。
这并不是童话故事,也不是美国人拍的电影,女主角不会因为一个吻而被唤醒。
叶晨耸耸肩,目光停留在安娜身上,现在他们只能什麽都尝试一下。
只要安娜能够重新振作起来,那麽将越飞重新带回她的生命之中,又有何妨?也许,那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对于他们的最好的结局。
「我们不需要越飞!」乔杰夫觉得叶晨是疯了,万一越飞想要报复安娜的话,安娜甚至不但醒不了,还有可能会永远地沈睡。
「我们确实不需要越飞。
」叶晨真心厌烦乔杰夫的不成熟,他警告性地比了一指,见乔杰夫噤声之后才继续说,「我们需要的是奇迹。
」那个能唤醒安娜的奇迹,不是别人,只是安娜自己。
越飞不知道自己最近的运气还能够有多差。
他才刚刚消化自己女友是靠着伪装以复仇为目的接近自己的,然后他的母亲又被指控谋杀等多项罪名,虽然现在控诉风波已经平息,但现在越夫人人已经在检察院的监督下入住了精神病疗养院。
而今天一出门就被一群西装革履的黑道架进了一辆奥迪,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只是让他闭嘴安分地呆在汽车上。
汽车驶了一会儿,越飞注意到了其中一人手腕上露出的纹身,看上去颇为熟悉,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题:「你们是叶家的人?」越飞两边分别坐了两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黑道,他们见越飞说话,刚想要教训他,却被前排副驾驶座上的一个男人制止:「别动他,他是少爷的客人。
」「叶晨找我有何贵干?」越飞眯起眼睛,两只手都分别被两个黑道男人制伏着,他根本无从抵抗,「我记得叶家瓜分了越家所剩不多的股份,现在越氏集团已经破产,他还想要怎样?」「越少爷,请你再耐心等待,你一会儿就会见到我家少爷。
到时候他会为您解释的。
」副驾驶座上的是叶晨的心腹,他当然知道叶晨从几天前就一直往小凡尔赛宫跑的理由。
越飞知道自己没有多少选择,除了保持沈默之外,他做任何别的举动都是自讨苦吃。
他就算没有多少可失去的了,但现在他还没有抛弃自己性命的打算。
逃避,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
至少,他的父母,还有他周遭的人都是他不想要成为的最好例子。
他们所犯下的错误,都是他在竭力避免的。
越飞不想要重蹈覆辙,不想要再让任何人经历一次他们让他所经历过的伤害。
「到了,带越少爷下车。
」被两个健壮的男人架下车,越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挣脱他们的禁锢,可却在抬头的那一瞬愣住了。
「你们带我来小凡尔赛宫?」这里不是冬天的时候就被谭家出售给了南觉麽?怎麽叶晨会要求他们带自己来这里?一想到自己和安娜在小凡尔赛一起度过的时光,越飞只觉得胸口一紧,他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随处都能够让他想到她的地方。
「请您进去,少爷已经在客厅等候。
」身着西装的男人为越飞拉开大门,恭敬地说道,「此事很重要,用这麽唐突的方式接您来是我们的不是。
可希望您可以快点去和少爷会面。
」越飞咬牙,思绪还在纠结,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踏入了小凡尔赛。
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能够感觉到,她,就在这里。
☆、(15鲜币)th.comtheendchpter。
157越飞坐在床边,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叶晨刚刚告诉自己的信息:「你是说,她现在是在昏迷状态?没有任何头部的创伤,在睡眠中陷入了昏迷?」乔杰夫不喜欢越飞的到来,潜意识里,安娜之所以会没有任何醒来的意愿都是因为越飞的关系,他没好气地说:「现在你满意了吧?看着她没有生气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是不是心里很爽快?」潘婶恨铁不成钢地抬头望向天花板,心里暗骂乔杰夫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她咬牙拉住乔杰夫的手肘,将他往主卧外拉:「你快和我一起出去,在安娜房里嚷嚷她就能醒来了麽?」「我还是不理解,你们找我来,是希望我做什麽?」越飞故作冷漠地,想要假装不理解叶晨找他来的原因,「我不是医生,帮不了她……」「你想要她一直睡下去麽?」叶晨的声音比越飞还要冰冷,严肃又不容任何人质疑,明明就是个问题,可越飞知道,他并没有给越飞第二个答案的权利。
越飞低下头,看着安娜比一星期前遇见时更加消瘦的容颜,无助地感觉到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活跃地跳动着。
他苦笑着对叶晨说:「她不会希望我在这里的。
」叶晨本来就是个少言的人,但因为安娜,他无所谓需要给多少个人解释多少遍她的重要性:「你能给她醒来的理由。
」她只是徘徊在灰色地带的人,不知道对与错,所以决定干脆不去抉择,永远留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不要怀疑。
」叶晨心里也觉得苦涩,他也有希望自己能是可以将安娜唤醒的人,那个能够给她理由重新振作的人,可是这几天,他坐在她床边多少个小时,与她的所有对话都是发自肺腑,但他却有种安娜反而离他越来越远的错觉,「如果你不能,那就没有人可以了。
」叶晨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太沈重,让他也压抑,便干脆留下越飞和安娜两个人独自呆在房间里。
越飞有些措手不及,想要叫住叶晨,可门合上的声响却让他放弃了那个打算。
什麽时候起,他就连面对安娜,都会觉得尴尬。
明明从一开始就是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谁又会想到,他们会有现在的局面。
床上的人,就算消瘦憔悴却无疑是美丽的。
精致的五官,在那苍白无暇的皮肤下,显得脆弱,就好像就在悬崖边缘,离随风消失就只有那麽短短的几个瞬间。
下一刻,她就有可能完全离开。
不知不觉地,手指已经触及她冰冷的皮肤,滑过她面无表情的眉目,他指尖的温热和她的寒冷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又是你玩的什麽把戏?」越飞紧盯着安娜的眼睛,希望能够发现最微小的眼周活动,「还想要再把我骗得团团转麽?」心电图一如既往地按照正常节奏跳动,越飞这才说服自己安娜真的是陷入了昏迷,她根本就听不见他,也不会知道他的到来。
这样的想法让越飞更加恍然若失,他突然希望这就是安娜那高超伪装中之一的游戏,那样总比她真的这样冰冷地躺在他面前要好。
心依旧是跳动的,可是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就好比一具死尸。
「为什麽还是这样子呢?」越飞叹息着,重新将手置于安娜的脸侧,「你还是选择逃避麽?你这样让在乎你的人都很担心。
」大麽指缓缓拂过安娜的脸颊,越飞靠目测就能够猜到安娜瘦了多少,本来就不是个有肉的女人,现在更是瘦得让人心疼:「我也不想担心你的。
但看到你之后,真没办法不担心,你说我是不是很好笑?」明明就知道这是错的,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进了门,来找叶晨,因为潜意识里他预想到了是安娜出事了的可能性。
他有问过自己,就算安娜真的出事了,他又能做什麽?他又要用什麽立场去担心她?他应该是最恨安娜的人才对,他应该看着安娜这幅憔悴没有生气的样子解恨地哈哈大笑才对。
为什麽他就是做不到呢?「我做不到恨你也做不到原谅你。
」越飞回想到刚开始得知安娜真实身份的时候,巴不得将自己所有和她有关联的记忆都消除,他那时候感受到的绝望和背叛是安娜无法想象的。
可后来,他却逐渐发现,其实他一直就知道事实。
可能第一次见到安娜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她的似曾相识,只是不愿意去相信,去顺着直觉揣测下去而已。
谭埃伦察觉了,杨若如察觉了,越飞又怎麽会没发现?他们从来就没有那个勇气将nn和刘安娜重合,或许杨若如一开始有怀疑,但那种想法从很早就被她和其他人否认了。
说到底,他们和安娜并没有什麽两样。
口口声声说安娜在逃避,可是越飞却一样从头到尾在逃避事实。
越飞挑眉回想起安娜与他的童年,那时候欺负安娜的时候,完全是出于嫉妒,可没有想过欺负她的后果,给她造成的伤害。
他拍拍安娜的脸颊,希望得到一些回应:「你是因为十多年前的关系,所以怀恨在心麽?所以现在才来跟我算账麽?把我以前对你的羞辱成倍地讨回来?」当郑媛媛假扮安娜的时候重遇越飞,那时候的越飞内心其实是解脱的。
因为潜意识里的深处知道这个安娜的身份蹊跷,可他愿意去相信郑媛媛就是安娜。
那时候对郑媛媛的道歉也是发自肺腑的,这一点安娜自己也清楚,但越飞并不知道安娜当初有窃听两个人的对话,只当她一直还是在意的。
「你成功了。
现在我能够匍匐在你脚下,因为你的话为你做任何事。
与其说,我不能原谅你,我更加是无法原谅我自己吧。
」越飞站起身,不再去看正在一点点消逝的安娜,他现在需要的便是新鲜空气,和一点能够给他自己思考的空间。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麽,说道:「我知道你听不见,所以我们现在这样自言自语的对话,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你以前不是说过,我爱上的人不是你这样的话,来提示我你的身份……你知道麽,爱情并不是爱上一个人。
爱情,是爱上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所以,和你的身份没有关系,我爱的是,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所以,他不再会纠结安娜在身份上对他的隐瞒。
那并不重要了。
「我都这麽说了,你还不愿意醒来麽?」越飞无奈地叹了口气,害怕去想如果安娜真的就这样不醒来的话,他会怎麽办。
房间里的人走出了阳台。
房门外的另外三人,面色凝重。
如果,就算越飞也没有办法唤醒安娜,那麽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还会睡上很久很久。
温热的液体,晶莹透明,如同断线的珍珠,一点一滴,散落在安娜的脸颊。
是谁在哭?意识终于一点点恢复,耳边的话就好似梦境,安娜一字不漏,一直都有在聆听。
可就是不愿意从这个梦境中醒过来。
梦境安全,是她的避风港。
在这个梦境里,所有人都在为她担心,都因为在乎她而着急,真好。
被在乎,被爱护,这样的感觉,因为她的沈睡,而变得理所当然,她的昏睡很好地诠释了她想要得到关怀的需求。
可是现在,是谁在哭?是谁的眼泪,不断地掉落在她脸上?「振作起来,快醒来……」声音低沈,又感觉有些遥不可及。
可安娜的意识却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个声音,往清醒的世界迈开脚步。
「不要再睡了……你的晴天,在这里……」认清了那个声音之后,安娜无法再继续这个梦,她想要醒过来,想要确定他的身份,想要抓住他,确认他的真实性。
身体的肌肉正在逐渐苏醒,可是却还是没有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开始运作。
「唔……」安娜想要让他不要走,可是喉咙却像火烧一样,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是谁先听到了安娜的呜咽,片刻之后,她的床头便围绕着五个惊喜交加的人。
抬起那千斤重的眼皮,安娜失神地望向那敞开的窗户,风轻轻吹过,带起了窗帘的一角,空气中凝固的死气因为她的复苏而被打破,那个人的到来,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安娜还无法确定。
「傻孩子,你哭什麽?」潘婶眼中也带着喜悦的泪水,她笑着拿起手绢为安娜拭去脸颊上的泪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安娜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抹了抹脸颊,泪水的温热还残留在皮肤上,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嗯,这个梦做得太久。
」不过,却是一个好梦。
她转头,视线就停留在越飞身上,现在她没有任何顾虑和悔恨,但若要重新开始,那她只想要和一个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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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鲜红的玫瑰,雪白的长裙,裙摆上有着充满古风的苏绣,西式现代设计的剪裁,结合中式的古典刺绣。
黑色的及腰长发上披着象征纯洁的头纱,新娘的脸上,一直挂着那幸福又灿烂的微笑。
随着乐队奏响的熟悉旋律,新娘捧着玫瑰,一步步走向百米之外的新郎。
「卡!」带着耳麦的导演不满地挥动着剧本喊停,「若如,表情再喜悦一些!我感觉不到你的幸福!」新娘有些忐忑不安地握紧手上的玫瑰花:「我知道了导演!真对不起大家!」这是她唯一进军一线的机会了,摆脱掉脱星的称号,没有人会比她更需要这个机会。
导演晦气地啐了一口,圈子里本来就有很多杨若如被潜规则的传闻,原本就不想要和这样的女星拍电影,生怕自己也惹火上身。
可是投资人再三强调要用杨若如,要不然就撤资,策划人无可奈何,所以只能让导演将就。
「知道对不起就给我表现出喜悦!脸上的笑容骗不了影院里的观众,你必须要发自内心给我笑出来!」导演虽然态度并不好,语气也恶劣,但说得确实实话,杨若如只能虚心接受。
杨若如深呼吸,试图调节心情,可是穿上婚纱后,站在红地毯上的她,唯一能够想起的就是当初和谭埃伦婚礼的场面。
令人窒息又绝望的隆重奢华,然后就是那╰寻v回△地2址∴百喥★弟◤—╝板╓zhu◢综ˉ合§社?区╰一声突兀的巨响,最后就是倒在血泊里的谭埃伦。
倒在血泊里的谭埃伦并不是杨若如最惧怕的。
她所憎恨的是那血泊带给她的阴影,会让她直接联想到日后她流产的情形,那时候也是好多好多的血从她身下流出……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从来没有那个能力去抚养那个孩子,她没有做好准备,谭埃伦也一样。
当初发生的意外,其实杨若如并不责怪谭埃伦。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谭埃伦甚至帮助了杨若如做出这个原本无法做出的决定──亲自放弃这个孩子的决定。
「若如!我要的是喜悦!给我喜悦!」导演恨铁不成钢地抚着额头,「你给我这种表情,你以为是在葬礼上麽?!」杨若如苦涩地将耳边散下的碎发撩入耳后,咬着唇想要辩驳什麽,可却什麽话也说不出口。
忽然间,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揽住了她,俊郎的侧脸在那并不怎麽耀眼的太阳光下格外炫眼。
「若如身体不舒服,今天不需要再继续拍下去了吧?」谭埃伦那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晃了在场大半女性的眼睛,就连男导演心里也酝酿起了想要将谭埃伦拉入影坛的打算。
「我可以的!导演我没事!」她的事情不需要他来插手。
这麽多年的感情,谭埃伦应该知道现在杨若如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和越飞的同情。
她是被抛弃的那一方,被狠狠玩弄的那一个,所以她并不需要谭埃伦的怜惜。
导演知道最近城不太平,谭家和越家纷纷破产倒闭,两家都是氏族企业,如今家道中落▽最#新↓网△址╚百ξ喥∴弟2—╓板§zhu§综∵合╓社∴区?,这些上流家的富二代们一定心里不好受。
这些都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杨若如和谭埃伦之间的关系也是全城皆知的大八卦,现在通融一下,也是看在了昔日这两家人慷慨帮助过影视行业的份上。
导演清了清嗓子,对所有人道:「算了今天若如就拍到这里,我们换第三场,男主与女二号的对手戏!」导演的话显然就是逐客令,杨若如虽然不甘心,但在众人面前又无法发作,只得跟着谭埃伦一同来到了片场外的停车场。
在停车场,杨若如迳自走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前,想要跳上自己的保姆车,却被谭埃伦又一次拉住制止了。
「想干嘛?」杨若如没好气地瞪着谭埃伦。
谭埃伦显然是预料到了杨若如会有如此反应,虽然心里苦涩,但还是用笑容掩盖了过去:「我只是来告诉你……嗯,我要去戒酒康复中心了。
」杨若如一愣,「城外山庄上的那个?」谭埃伦点点头表示肯定,杨若如更加觉得惊讶,「你哪里来的钱?」那可是全国有名的康复中心,在那里接受一疗程治疗的价钱,就相当于去马尔代夫的私人豪华酒店呆上一个月。
城纸醉金迷,最容易让人迷恋上不可以有染的东西,戒毒所,戒酒所还有各种各样的心理治疗所都成为了比不可缺少的场所。
「是fy给的。
」谭埃伦有些羞愧,现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也只有越飞这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才愿意共患难。
谭埃伦酗酒是从好几个月前就开始的,只不过在近两个月之内突然严重了起来。
曾经都一直是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酒,可是近期却一次次在喝酒之后出现在公众场合。
许多媒体都有揣测谭埃伦的酗酒嗜好,可谭家多次否认都无法掩盖事实。
越飞虽然口上说和谭埃伦断绝兄弟关系,但在谭埃伦最堕落的时候,是他将为数不多的存款全部给了谭埃伦,让他去康复中心接受治疗,快点过上没有酒精的正常生活。
杨若如感觉鼻头酸酸的,眼睛发涩,想哭,却一点哭不出来:「fy他现在怎麽样?」「我不知道。
」谭埃伦低下头,想起上一次见越飞时,越飞脸上那自在,没有任何束缚的表情,「你知道麽。
我见到他时,他看上去虽然没有了过去的张扬,但却多了太多不属于他的淡定和沈稳。
他母亲进了精神疗养院,他父亲去世,越氏集团破产……这一切好像都解脱了他。
」杨若如无可奈何,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事实的认知:「你是想说,安娜解脱了他麽?」「嗯,可以这麽说吧。
」谭埃伦淡淡地望着杨若如,「别记恨她,是我们欠她的。
」杨若如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语气中没有了昔日提及安娜时的鄙夷。
没有懊悔或不甘心,只有那坦然面对的淡定。
谭埃伦牵起杨若如的手,往自己的二手小轿车的方向走去:「我请你吃午饭。
」「嗯,好。
」杨若如根本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地球一直会转,也许你觉得你的世界崩塌,可时间不会停止,当指针不断在表盘上环绕,没有岁月不能够愈合的伤口,只有忘不掉,放不下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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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方英梅?方英梅太太?该吃药了!」年轻的护士第一天上班,显然没有多少经验。
因为实在是没有多少准备所以拖延了时间,所以现在晃得手忙脚乱,再不给这个太太喂药,她就要错过下班时间的第一班巴士了。
坐在病房里的中年女人笑眯眯地看了护士一眼,和蔼可亲地问:「第一天上班麽?不着急,慢慢来会习惯这里的。
」她刚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那麽喝她说的。
现在,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她早就不再记住日期,也成了这里的一份子,习惯了这里的节?最Δ新∴网∵址╔百喥⊿弟?—╝板◢zhu?╒综╕合╰社|区3奏。
护士走上前,瞄了一眼女人胸前的名牌,肯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病患,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单表,在中年女人的名字后打上了一个勾:「方英梅太太,你得吃药了。
」说完,护士为中年女人倒了一杯水,顺带着将几个白色的药片放入了水中:「来,水温现在正好不烫嘴,也不凉,快喝了吧。
」中年女人并不抵抗,她依旧还是保持着一样的笑颜:「我正好口渴了,谢谢你护士。
」年轻的护士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心里觉得可惜。
一样都是精神病疗养院的病人,有一些天天胡言乱语,疑神疑鬼或者装疯卖傻,可有几个,如同眼前这个方英梅病患不但和善,而且还一直笑眯眯的。
若不是护士受过这方面的医学教育,普通人一看,一定不会知道这个女人有精神上的障碍。
「噢,对了,方英梅太太,有个小伙子说是您儿子要见你呢,我现在就让他进来。
」见中年女人喝了药水,护士忽得又想起了一直还在等待的帅气男子,她脸一红,急急忙忙去给病房外的男人开门。
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些刺耳,可毕竟疗养院上了年代,中年女人也逐渐习惯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
她不抬头一眼,淡定地说道:「你来了啊。
」「嗯,我来了母亲。
」他有些歉意的声音响起。
因为公司那里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回到城之后至今才决定来探望自己的母亲。
女人头一偏,不熟悉这个声音。
她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男子许久:「你是我儿子?」好像和她印象中的儿子不太一样。
好像比她印象中的儿子更成熟。
好像比她印象中的儿子见到她时更开心。
男人走到中年女人的跟前,他蹲下身,握住了她被时间侵蚀的双手:「嗯,母亲,你好好看看我。
」中年女人凑近男子,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或是什麽时候:「你是不是长得,像我丈夫?」她早就忘记了她丈夫的样貌,所以她才无法认出眼前的这个儿子。
嗯,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男子轻轻一笑,没有觉得悲伤,只是无比庆幸能够在这一刻如此坐在自己母亲的身边:「嗯,像父亲。
你可还记得他?」中年女人摇摇头,有些不知所措:「你可会怪我忘了你父亲?」现在的她根本就分不清回忆,那些回忆更多只会在她睡觉时以梦的形式出现,然后在她醒来的那一刻,不留下任何痕迹,她依旧记不得太多。
就连现在当下的记忆,她都有些模糊,分不清事情发生的前后。
男子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他将中年女人的手凑在嘴边吻了吻,感慨地说道:「我怎麽会怪你。
他不是个好父亲,你不需要记得他。
」「对不起,我不太记得你。
」中年女人懊恼地摇了摇头,硬是逼迫着自己从脑海那些混乱的思绪里整理出一些可用的信息,「但我应该是爱你的。
」他应该是她的儿子。
因为她看到他时,大脑下意识出现的画面,就是模糊却又感觉真实的一家三口。
「母亲,你好好想想。
」男子将手放在中年女人肩头,像是安慰,像是在给予她力量,他看向窗外,指了指窗外的一大片火红,「母亲你看那里的红枫林多美。
你还记得城外那片红枫林麽,我小时候你带我去过。
」红枫林。
那一片火红的枫树林。
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她甚至能够听到孩童清脆的笑声。
红枫林一年一度,只能在城十月份中旬才能看到。
一转眼,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中年女人从男子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有些不安地咬起了手指甲,她来的时候,似乎还是早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秋季……还是说,这可能是她来到此之后,经历的,第二个,或者第三个或者更多个的秋季?时间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概念。
唯一能够让她定位的,也不过是记忆中的红枫林。
中年女人释然地放下麽指,木讷地说:「我好像有一点印象。
那时候,他们似乎叫我『越夫人』」「你陪我去的时候,你还不是越夫人。
」那时候,她还只是他一个人的母亲。
男子摇摇头,额头上的疤痕虽然被留海遮住,却还是被中年女人发现:「你的额头怎麽了?」男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上的疤痕,温柔一笑:「不碍事,从高的地方摔下来撞的。
」中年妇人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什麽。
她什麽都没有印象。
但她不混乱。
相对的,她甚至感觉,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感觉那麽淡然过。
「母亲,我陪你坐一会儿吧。
」男子拿了一把椅子落坐在了中年女人的身边。
「儿子。
」「嗯?」第一次被自己的母亲这样称呼,男子竟有些欣喜,「怎麽了母亲?」「我不喜欢越夫人这称呼。
」中年女人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毛毯,露出了一个惬意的笑容,「俗不可耐,又给人感觉高高在上。
」男子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回答。
「在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小姐们都叫我方英梅太太。
我喜欢这里。
」中年女人回头看了看病房外还在忙碌的年轻护士,转而又对男子说,「儿子,我对你有印象了。
」「你是南觉。
」中年女人再度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她张开双臂将身边的男子紧紧抱住,「你是我大儿子,南觉啊。
」男子缓缓闭上眼睛,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应该就是现在:「嗯,母亲,我是南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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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小凡尔赛的对岸,红枫林就像是在一夜之间烧红了大地,放眼望去看见的岛屿就是那一片鲜艳的赤红色。
不知不觉中,天气已经从初春跨过盛夏,来到了夏末秋临的时节。
安娜蹲在那一排月季花从前,看着那原本绽放的月季花朵正在一点点凋零。
盛开的时候,那些花骨朵争先恐后地绽放,都没有考虑过凋零的那一天,只是想要在夏季之时,开出最艳丽的颜色。
手上的水壶微微向前倾泄,透明晶莹的水柱从壶口流出,滋润着月季花根部的土壤。
思绪飘到了别的入口,她又想起了半年前与越飞告别的场景。
那便是安娜从昏迷中苏醒的傍晚。
她的大脑还没有完全理清思绪,理解所发生的事情。
昏睡之中,她所听到的声音就好像是个梦,但直觉告诉她,那些声音是真实的,是关心在乎她的人的心声。
见安娜醒后,房间里的人都自动自主地为越飞和安娜提供了独处的空间。
原本什麽都可以和彼此倾诉的感觉早就是虚幻,现在安娜和越飞根本就没有多少信任基础,两人独处一室,并没有暧昧,只有那颇为无奈的尴尬。
「你…感觉怎麽样了?」越飞不自在地走到床边的座位,坐在了安娜的床边。
安娜缓缓回答说:「只是有些头晕,没什麽大不了的。
」越飞听了安娜的回答,再也没有了多少担心,现在他能够放下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然后潇洒地假装心里没有起伏波澜,假装再也不受安娜牵绊,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刚想要起身道别,却听安娜突然问道:「为什麽不恨我?」为什麽做不到原谅她,却又无法恨她?「你明明就知道答案。
」既然她在昏睡的时候听到了他的话,那麽安娜就应该最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我比较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安娜固执地再度逼迫越飞坦白他的真实想法。
她希望他们两人可以重新开始,现在小凡尔赛宫真正意义上地再度属于了她,她又有了一个家。
而这个有家的新生活,她只想要和一个人分享。
越飞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没有最明确的答案:「你现在知道答案又有什麽用?你需要的是重新开始,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把城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会在城留下来,你会怎样?」安娜的语气里有着陌生的认真和倔强,她曾经也以为逃离城,逃得越远越好就能够释放她被束缚的过去,但她错的离谱。
脱离昏迷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想要留下来。
留在她的家,留在这带给她无数牵绊的地方。
现在对她而言,逃避已经不是她的选择之一了。
越飞沈默了一会儿,显然是在挣扎。
他没有答案,他知道他不能够没有安娜,可是如果真的重新回到安娜身边,他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安娜的欺骗对他所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弥补的。
见越飞不得而知答案,安娜明白他的纠结。
飞快地思索片刻,安娜忽然莞尔一笑,打断了越飞长久的无言:「你没有答案,没关系。
现在,我不急着要答案。
」越飞怔怔地望着安娜,不理解安娜话中的意义。
「这是我欠你的。
」安娜直视越飞的双眼,不同于眼神中的执着,她的语气却难得平静「你需要时间想清楚,所以我会等。
」「我…」越飞张口想要说什麽,却再度被安娜打断了。
「你想要多少时间,我就等你多久。
想清楚之后,你再来告诉我,你希望我们之间,是什麽样的结局。
」越飞闭上眼,轻叹道:「你这又是何必?我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当作什麽也没有发生过,然后各管各的开始新生活。
」他有些冷漠的叹息并没有动摇安娜的决定,安娜咧开嘴角,笑得坦然:「只要你能够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结局,那麽我能够保证,我不会再打扰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娜并没有多少底气,可她自己也很清楚,越飞和她都做不到。
他们不能够没有彼此,就算不会活不下去,但日子就会像是失去了色彩,思想变得呆滞,成为行尸走肉,日复一日,过着同样的生活,将曾经的美好都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
越飞哭笑不得地发现他根本无法理直气壮地看着安娜,告诉她,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能够欺骗得了自己,却根本骗不过安娜。
「那好。
我需要宽裕的时限,慢慢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整理清楚。
」也许时间会将他们曾经最热烈的爱情冲淡,会把很多心痛变成麻木性的习惯,会把现在他们觉得无法割舍的感情变成日后闲暇时回忆起的闹剧,「如果你不离开,或许我会借这个机会,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安娜接收到了越飞话中的意思,她淡然点点头,眼里还是那几分倔强的坚定。
无奈他想要离开。
无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不要她。
但是她还是觉得等待是值得的。
因为她没有办法承受在未来,永远都无法遇见一个能在她心中和越飞平起平坐的男人而懊悔。
她没有那个胆量再错过一次。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可以去追逐他的脚步,那只会让他逃得更远而已。
安娜要他自己发现他们之间曾拥有的,以后可以拥有的,是多麽奇妙的感情。
她想要他自己,找回她从现在要开始守护的生活。
「小凡尔赛是我的家,你想要回来的时候,就记得,我一直都会在这里……」清凉的水哗哗从水壶倾泄而下,打湿了她白色的纯棉长裙,朴素简单的衣服并不能遮盖她日渐恢复的神采,因为走神,她甚至没有发现月季花丛根部的水已经积成了一个小水塘。
水珠带起地上的泥土,在她的落地裙摆上留下大地特有的印记。
秋季的冷风吹过,让身着夏季长裙的安娜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回神,发现手上的水壶里俨然已空。
「你给月季花浇那麽多水,是想淹死它麽?」熟悉的声音在安娜耳边响起,她惊喜地转过身,发现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一转身,一回眸,一瞬间,你就知道,只要一个眼神,你就必定沦陷。
但那一刻,你快乐地投降缴械,成为爱情的俘虏。
「欢迎回家。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他笑笑,将一个银色的小环顺势套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之上:「嗯,能够回到你身边,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