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说发自】大湖祭壹当我在大湖湖滨,长满莎草、稗子和香蒲的湿地平原上第一次见到巴族公主易的时候,使我感到惊讶的不是她的容颜,而是她所驾驭的在平原上移动的城市。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很多的时间和城市都已经变成了回忆。
在我所见到的二十年中,长山山脉是一件还没有发生过变化的事。
热带的雨云在山坡稍微向上一些的地方翻滚而过,天和云无穷无尽。
雨季就像是一个悲伤的女人,将自己全身隐藏在灰色的纱幕之中,但是她一直在战栗和哭泣。
迷茫一色的天空和山麓,白色的雨,在娜兰的雨季里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娜兰在长山以东的海滨,而我们现在是在长山的西坡以下。
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走到了比娜兰更远的地方。
这是在南洋以南,极西更西的另外一个天下。
它的山脉与河流仍然是我们所知道的山河的样貌,那些传说中的化外的人面狮身,长有少女的面容和鹰鹫脚爪的半人半兽,也并没有在半夜走到我们的篝火旁边来,但是这里的确不是我们所熟知的华夏中原。
如果要在这一片地方分辨方向的话,这里的天空是没有北极星的,它在非常偏北的,几乎靠近到地平线的地方,而它在那里照耀的地域才是中国。
更加真实的恐惧感来自于路途。
我们每一个大周人的家乡都在一万里以外。
要走过一万里才能看见我们熟悉的水井,瓦房,和桃树那样的事。
在漫长的海船,驿马,牛车,以及徒步跋涉之后,一个真实的归途实际上肯定要比任何事先以为的可能性更加长久。
大湖在当地语言中就叫大的湖。
它是长山以西这座广阔平原上的一片无边无际的水面。
大湖是一个有生命的湖,它在雨季中获得的降水使它沿着平地泛滥开来,最终会将我们脚下的草原淹没进入湖底。
极南,极西的水,在那时从一种无边无际的广大,变化成为天地之间仅有的存在,它一年一度的将万物重新化做唯一。
娜兰得而复失之后再过五年,我已经把猎场开辟到了巴国的大湖岸边。
大湖的湖滨有野牛和象群出没。
娜兰在二十年前被征服成为大周最南端的州府。
娜兰府城在从中央王朝前往南洋群岛的路途上起到了中转接续的作用,她在十五年里迅速发展成为一座居民众多,商业繁荣的城市,而后又在当地土着人民的暴乱中陷落。
大周的舰队虽然继续维持了海上的控制能力,但王朝的陆军正在西域作战。
距离更近,具有地缘优势的巴国军队越过长山山脉镇压了娜兰的乱局。
那也是它几百年来一直期待的东进野望了。
大陆王朝在两面受敌,应接不暇的情形下接受了巴国表示友谊和臣服的贡礼,它接受巴作为一个藩属的统治权利。
而对于商人来说,只要战争停止,生意就可以继续。
在娜兰重新复归蛮夷统治的五年以来,我们只是把原来收买大周官吏的钱,用到了巴国贵族们的身上。
具体到我自己,因为我在长山和大湖之间已经游荡了许多年,事情在一些方面甚至变得更容易了。
这一回发生的问题并不在于人际关系,而是因为今年特别的天气。
雨季可能提前到达了大湖地区的上游,在我们看不到的更远的北方一定有过很大的雨,下过了很久。
从山脉一直平缓延伸到我们脚下的原野上本来长满起伏的青草,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泛滥的沼泽,那是远方积蓄的内涝沿着较低的地势四处满溢的结果。
而在我们另外一侧的大湖岸边可以看到,湖水已经不再是旱季晴天中的碧绿清澈,它现在变成了一片浪涌起伏,漩涡丛生的浑浊世界。
在湖水中沉睡了一个旱季的,某种仍然记忆着洪荒时代的精灵正在苏醒过来。
我们在湖滨建有临时存放货物的旱季营地,有整个旱季中的大堆猎获,象牙犀角和牛皮之类。
我们需要携带着这些货物,赶在湖水淹没土地之前返回到长山山脚。
翻越山岭中的隘口会是一件麻烦,我们只是一年要去做两次。
从琼崖和泉州乘船到娜兰来的中国商人会在那里等待我们。
居住在长山山寨里的赶象人在雨季之前按照约定带领一队大象来到营地,他们负责横越草地和山脉的运输。
我们当然有一些马,但那是在我们追踪猎物和越野的时候,用来代步的工具。
它们不能背货。
而到现在我们已经身处三面环水的境地,象队仍然没有出现,估计也是被意料之外的大水挡住了道路。
在整个旱季里巴人女孩帕南的村子一直是我们的邻居,她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跟着我们走吧,大周人,顺水到下游去。
不过我爸爸可不会同意你们带上那些死牛皮的,再说……船上也装不下它们啊。
帕南的父亲是巴族部落的头人。
七条木船装载着他的那个三十八位居民的小村庄,永远在大湖上游荡。
他们更习惯捕鱼,不喜欢像我们这样在草地上追杀象和犀牛那样的大动物。
可是中国人会给他们带来丝绸和瓷碗,所以巴人也没有打算要把我们赶走。
帕南把我们送给她的整幅绸缎挂在船舱四面的板壁上,把巴族头人家的船屋装饰的像一爿苏州布店。
可她自己还是只围着鱼皮短裙。
除此之外她当然是什幺也没穿了。
这个样子站在船边的巴人姑娘们往水里窜进去,可是能够一气不换,一直潜过整个水湾才从对面冒出头来的。
巴人们在旱季中把船队系留在近岸的湖边小湾里,而现在他们的家,已经全都在黄浊的水面上飘摇了起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要跟随着水中的精灵,漂过原先的草原,沼泽,甚至是小树丛林,去寻找新的岸边。
就像帕南所说,我们这十几个中国人也许可以跟随他们的木船村庄在水上漂游,但是我们没法带走今年的那些收获,除了成堆的象牙和犀牛角以外,我们还有几十捆硝过的牛皮,更不用说那些跟随我们多年的马和猎狗。
维持这样一支冒险队伍整年的开销绝对不便宜,真要遭遇一次断腕求生的话,我也许真的要灰溜溜的回到万里以外的家乡去,才能筹措到下一次卷土重来的资本了。
就是在那一天里,我们看到了地平线上出现的,公主易的城市。
易的军队有两百头战象。
它们分成好几个集群在草原上散漫的行进。
当然,那是因为它们正处在和平时期的行军状态。
易的城市也在草原上散漫的行进。
她的城市有十四座城堡。
那是一些建造在巨大车轮上的木制楼房。
我们几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等待着它们从北方的天地线上走近到我们身前。
它们从一些锯齿形状的轮廓,渐渐的变成一群漫游的爬虫,变成一片像是撒开了首饰木盒还有动物玩偶那样的杂货市场,后来几乎是突然之间,我们周围就布满了各种动物,拖带车斗的水牛和黄牛,大象和马,草地上到处竖立着像房屋支柱那样粗大的象腿,还有那些巨兽挥来挥去的长鼻子。
而更多的是人。
易的城市里有好几种不同的人,有官员,士兵,工匠和奴隶,除了男人之外,他们中间还有很多的女人。
大象和马们在湖边饮水,士兵解开束带擦汗。
最后我们看到一座四层楼高的宫殿平稳地行驶过来,一向什幺也不在乎的帕南早就已经双膝跪地,就连我们所带的藏獒都不敢嗥叫,它们趴伏在草丛中低声呜咽。
这些在平地野草上行走的楼房是使用人力拖拽的。
在这些安装有巨大车轮的楼房之前,排列开一整片宽广漫长的赤裸女人的阵列,八个并肩排列的赤裸女人组成了她们队伍的立面。
这道沉重但是执着地朝向我们逼近过来的肉体墙壁可能有二十五尺宽,她们的深度一眼看不到尽头。
那倒不是说她们真的有成千上万的数量,超出了我们的视线之外,而是因为在大湖平原这样完全没有起伏的地形上,排成了队列的人们会彼此遮挡,我们只能看到赤肉滚滚,胸乳摇摆,还有她们直视在我们脸上的,毫无感情的眼睛。
这一片起伏动荡,由人体组合而成的生物群落像一层潮水一样漫卷过草地,她们一直这样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挺进到距离我的身体只有十尺的地方,才井然有序地分裂开去,她们所保持的态度,几乎是一种河流绕过礁石般的轻蔑和漠视。
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了那是她们在接受严格训练之后,已经非常驯服顺从的表现。
当这个漫长的女人队列分成两股,从我的两侧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可以非常清晰的观察到她们每一个人。
从开始直到结束,她们所有人保持了第一个瞬间给予我们的震撼。
没有一个人身着哪怕半点衣饰,她们每一个人都像出生那天一样精赤条条,一丝不挂。
她们当然也没有穿鞋,而且她们的脚踝上都系带着铁链。
这个人肉阵列的八人横队是由四人一组的两支队伍组成,她们也就是这样才能够分成左右,把我夹持在中间。
每一个四人小组的成员都是被一支碗口粗细的木柱连接在一起,那支粗木棍棒横向搁置在她们四个人的背部,比双肩的水平线略微低一些的地方,每一个女人都被结实的皮绳环绕过两边肩膀,并且通过腋下与她们身后的木柱捆扎在一起。
显然那是一个人附身向前以后,最能发挥出牵引力量的两个支点。
在那条木柱正中向后牵引出直径惊人的巨大缆绳,这根缆绳经过每一个四人小组,在她们背负的横梁上绕圈打结,充满张力地通向遥远的楼车。
我想如果有一只鹰从天上飞过,它往下看到的这一整支队伍会非常的像一条巨大的蜈蚣,每两组分成左右的赤身女人就是它的一对步足。
分成左右的两个四人集团各自拖负着她们的系缆,几百个赤裸女人的畜力,经由木柱和绳索的挽具聚焦于楼车前缘一点。
在她们鬓发纷乱,含胸俯首的身形之后,那座装饰有卧佛,屋檐,风铃,以及尖塔的华丽宫殿穿过湖滨雨季的弥漫雾气,正在像一场海市蜃楼一样显现出来。
巴国国王的第五个女儿易在整个半岛上享有战士的声誉,她总在事涉国运的关键战争中出任军事领袖,并且迄今为止都取得了胜利。
五年前正是易带领的军队扑灭了娜兰的暴乱,虽然巴并没有与大周发生直接对抗,但那毕竟是已经被周朝所兼并的异国领土,再加上巴与娜兰的传统渊源和长期争霸的历史,易的胜利被认为是巴国正在得到神灵眷顾的一个明显的迹象,易的声誉如日中天。
虽然按照一个中国人的历史观点来考虑,王室非长的嫡子获得了太高的名望并不一定是好事。
不过人类世界是千变万化的,没有人能在事先做出确定的判断。
我们以后知道,那一年的整个旱季中易一直在大湖北岸主持建造王家祭祀的塔林。
对于这个到处是草地和湖水的国家,甚至连建筑材料都是稀缺的资源,采石场会在百里之外的长山山坡上,公主的大型木车有几种不同的形式,除了她自己居住的宫殿以外,其它那些的用途其实是在平原上运送石块。
巴国的京城也在大湖区的北方上游,易和她的建筑队伍本来应该返回首都那个方向,不过她在那一年遇到了与我们同样的问题,在发现回程被湖水阻断以后她们掉头向南。
巴国的南方是海,大湖出海口的旁边有一座叫做蚌的城市,它是巴国最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往返大食和中国的商船会在那里靠泊,蚌也因此变得富裕繁华。
北方泛滥的湖水如影随形,易准备去蚌度过今年的雨季。
她在那天弄清楚了我们是谁,以及我们遇到了什幺样的问题以后,邀请我们和她的队伍一起前往南方海滨。
我们可以从蚌设法搭乘顺路的货船返回娜兰或者中国去。
和帕南家的船很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易的车现在是闲置的。
当天晚上易的奴隶帮助我们装车,只要一辆城车就已经足够。
在那座能够运送万斤石材的宽阔的车厢里,我们整个旱季里的猎获只是占到了一小半的空间。
拖拽这些货车的奴隶们性别混杂,男多女少。
不过正如我们第一次面对易的王宫所见到的那样,公主座驾所使用的车奴全都是妇女。
在一场比较正式的觐见行动中,我们需要沿着两列壁立的裸女走廊,行进可能有一百尺的距离,才能走到那座高耸的宫殿正面,占据了两层楼面的大门以下。
骑坐在战象上的王室官吏从队列外侧的高处向下注视,而赤裸的女奴们笔直站立着迎接我们,但在客人经过身侧时驯顺整齐地屈膝下跪。
那是两道迎向我们又俯伏沉落的人肉波浪。
在跟随易的王城一起行进的第三天傍晚,公主表达了接见我们这些远方来客的愿望。
与易率领的这座城市,还有她的楼车前华丽铺张的御奴形制相比,我们在四层的王宫楼顶见到的公主易几乎像是一个平民女孩。
大湖平原是一个非常炎热的地方,巴族的女人们从来不穿上衣,即使王室也是一样。
赤足的易公主只围有一条普通的麻布短裙,就连她左边乳房上的一块鲜红胎记,都是那样不拘礼法地暴露给所有的人。
公主给自己的手腕和脚踝套上了许多零碎繁杂的环圈珠链,看上去都是些邻居小妹会喜欢的廉价装饰,不过确实有一个例外。
易的脖颈上用皮绳系挂着一块鸽蛋大小,晶莹赤红的石头,那很可能真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在公主浅棕色的双乳中间,这块硕大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易的楼车可能长到五丈,宽超过一丈五尺。
这样的一块车顶面积被布置成为一座空中花园。
树木和藤蔓从一些安放和悬吊的,大小不一的瓷盆和瓦缸中生长起来,绽放出各种颜色的花朵。
在朝向车尾的方向甚至开辟有一条横贯左右的水池,水中漂浮着蓝色的睡莲,而两道檀木的河岸通过一座狭窄的木桥相联。
在那之后有一座木柱支撑的宝塔,这座木塔从四层高的车顶继续耸立向上,每一层都装饰着精细的浮雕和弯曲的飞檐。
公主在这座花园里亲自款待了我们。
虽然有玉雕的杯子,番石榴酿成的酒也带有独特的热带气息,只不过对于我们这些来自中国的赴宴者,更让人感到兴趣的大概会是烹饪以外的那些事物。
在这一处并不遵从中原教化的奇异之地,当我们轻微地摇晃,伴随一座绿叶和花朵的檀木庭院,在距离地面几十尺高的空中漂浮前进的时候,从雕花的栏杆上极目远望见到的所有草原像海。
我们正从中间航行而过。
而向下的俯瞰会是惊悚的。
那底下整齐排列开上百面棕黄颜色斑驳交错的,赤裸裸的妇人肩背。
其实她们手脚上镣铐的金属声音一直会被车上的乘客听到,她们的呻吟和喘息也并不是那幺的轻微。
尤其是当那些骑坐在大象背上的驭者挥舞起细长的鞭梢,凶狠准确地击中他们所认定的懒惰目标的时候,死皮和生肉相交,激发出异常清晰明快的脆响。
我们杯中的酒液平面突然摇动。
楼车正在平缓的停止下来。
”停。
停车!”从楼房前后两个方向会同时响起简单清晰的口令。
控制这座庞然巨物运行的并不仅仅是在车前挽住纤绳的几百个女人,实际上车后还跟随有一个同样规模的奴隶队伍。
排列在车后的女人不需要负重,她们的肩背上没有捆扎住牛轭样子的横木,但是她们同样被编成两组八列,两条粗铁环链从车尾木档上向后延伸出去,依照女奴各自行走的位置,用铁铐锁死她们的左手或者右手。
而那个牵连在链条上的女人另一侧的手臂,会与另外一个女人的手臂再以铁铐相联。
这样的一个四人组合正好具备了与车前群体的对称关系。
本来她们存在的一个理由,就是为了保证在拖车奴隶因为伤病减员时可以替换。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当驾驭她们的官员高喊停车的时候。
每一个锁在外侧的女人疾步上前转身,内侧的那个只是转身,但是她们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抓住长链,停止脚步,并且尽可能地后仰身体。
高大的楼车运行起来具有很大的惯性,要依靠反向的用力才能尽快刹停住车辆。
经过了共同行进的三天路程,我们已经见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临时停车。
每当有拖车奴隶因为精疲力竭再加上连续鞭打而昏死过去,她的身体松弛地拖挂在轭具底下就变成了累赘,这时需要花费些时间把她从队列里解开拖走,再从后边领出人来接替。
我端着番石榴酒杯倚靠到花园的栏杆边上,那具赤裸裸的女人身体已经被拖到了靠近楼房的地方。
女人大张开四肢孤单地趴伏在绿草从中,有好几个挥舞棍棒的男人围在她的旁边。
从这样的高处俯视下去,他们手舞足蹈的样子几乎像是游戏,但是女人被打中时发出的尖叫是实实在在的。
她在木棍下抽搐和爬行的姿态有点像一只垂死青蛙的挣扎。
巴人相信鬼神。
他们经常使用活人献祭。
那个女人四条肢体上的所有骨头都要被打碎成小段,上边一直到肩膀,下边要到骨盆,她的手和腿变成了一些像是肉泥血肠那样可以扭曲的东西,她以后被悬挂到了楼车的巨大车轮上,使用的不是绳索和铁链,而是她自己的四肢。
她的手臂和腿被缠绕编织到车轮的辐条里去,使她的身体像一个口袋一样悬浮在轮盘的表面。
有一只光裸肮脏的脚掌底板紧贴女人的左脸朝外绽放开来,那也许是在她身后转过了一圈的右腿。
每一个奴隶都知道这就是她们被换下后的唯一结局,她们都是这场旅途中的日常消耗。
如果不是足够幸运的话她还没有咽气。
不过楼车已经重新启动了。
我们的楼车左右安装有各四个轮盘,最多时候可以编织进去八个车奴。
巴人相信这是将生命供奉神灵的正确方法,尝到了血腥的神就会庇佑这座宫殿行动自如。
献祭奴隶的血沿途零星的洒落下去,经过车后上百双光裸女人的脚板踩踏,变成一种斑驳错落的红色车辙。
这不是在中原。
这可真是在教化之外的巴国。
易从我的身后靠近了过来。
她也端着酒杯,她从侧面紧紧贴住我的身体,往车下寻找我的视线方向。
公主的上身是没穿着衣服的,她说,大周人,你知道我们中南亚洲的,对吧?那里边有好几个外国国王的大小老婆呢,还有了不起的女将军。
你知道,我们这的女人都特别能打仗的。
她们那时候大概没想过最后会挂在车轮子上吧。
对了,你有没有看上哪一个了?晚上我让她们上来陪你。
易笑了,要不,你跟我一样,最后看上的也是那个大高个子的白女人?就像是应合着易的调笑一样,从我们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是在野性的巴。
巴国公主在空中花园里布设的宴席并没有丝竹管弦助兴,但是自始至终都会有一些起到伴奏作用的奇怪音响。
从车底下传上来的那些鞭笞和呻吟只算是背景的和声,楼顶后沿的宝塔是庭院中所有人的视觉焦点,易喜欢的那个大高个子的白种女人,就精赤条条地长身挺立在宝塔玲珑的圆顶以内,她健壮的小腿和赤足下是一面铜鼓,铜鼓有一层振颤的薄面,鼓身中空,内燃。
那些从一开始就翻滚着微薄火焰的燃料应该是炮制的很好的木炭。
她的两只脚上带有两座嶙峋的铸铜大块。
她的双腿呈现出罗圈的形状,但是她不得不努力地拖动起沉重的金属器物,沉重地踩踏和蹦跳。
炙热的疼痛使她轮流抬高脚掌和脚跟,铜的重量使她掉落回鼓面。
骨肉和皮茧的痛苦是沉闷,笨拙的,而铜的跌宕高亢。
我们早就已经发现,当易的宫殿隆隆行驶过旷野的时候,周围总是回荡有怨恨和悲怆的戾气,以及金石相交的铿锵碰撞,现在我们知道这种杀伐之声的缘起了。
在这样一个限定的空间里观赏四面风光,我们没法远离中心,各种事物都是如影随形一样的环绕在我们身边。
所以在一整天里为公主击足踏鼓的这个女人,其实只是在我们一转过身的圆周以内。
”她多高啊。
”公主拨开遮掩在眼前的吊兰花瓣,回转身体仰望上去。
她的白女人身长大概会到五尺五寸以上,站在一个连架子带鼓的地方就更高了。
白种女人的两只手臂被束缚在一起,抬举到更高的地方。
她是被塔顶上垂落下来的铜链悬吊在鼓面上的。
她的体态凹凸,双臀厚重,宽胸巨乳喷薄翻滚。
连带上她脚下的金属挂坠,她简直就是一口悬挂在庙堂下的大肉钟。
”她打仗的时候用两把铜的大斧头,”公主说,”那东西真的很重……”听说过吗,她是个维京女人,她的国家离我们这儿可真的很远很远……她们为了金子出租自己,跑到那幺远的地方来帮别人打仗,那一年是爪哇人雇了她们……那一年她带了一条船来,整一条船里全是跟她一样的白女人,她自己可是个船长……要不叫个什幺……上尉?其实我在海里打不过她们,可是我的运气好。
易公主对着我绽露出几乎是孩子气的笑容。
要不是大风吹翻了一半爪哇的舰队,现在可能就该是我蹲在她的船舱底下,光着身子划桨啦。
易伸出手去摸摸维京女人的光身子。
她摸的是她的小腿。
铜鼓散发出平静的热量,火其实并不是很旺盛,否则人足恐怕早已经被烤成焦炭。
赤裸裸的维京女船长在那上面的蹬踏也只算是不徐不疾,本分尽责的。
我们很容易想到,在这样沉重漫长的肌肉运动中,她早就已经耗尽了体力。
她的宽厚的脚掌和桀骜的踝骨肿胀变形,而脚趾头像一堆圆球形的水萝卜一样紫红发亮。
她的小腿还是健壮的,她们粗蛮如同两支石柱,而且她们也确实像一具有生命的机体那样,流汗,抽搐,她们甚至还附着有一层浓重的汗毛。
但是她其实没有脚,她只是粘腻迟钝地踩踏拖拉着两块油水交融的结缔团块,油和水都是被火力煎熬出来的,她肌体中的脂肪和胞液。
她们几乎就像是两具剥掉了外皮,奇形怪状的烤山芋头。
我知道你们那些男人喜欢女人的脚,公主促狭地说,你会喜欢这样一对大脚丫子嘛?她对着女人船长的身后做了个大概意思的手势,在那地方一直守候着一个奴隶男人。
他现在把手里烧红的铁条打横过来,按到女船长的小腿上去。
这样才会有一声尖叫了。
她的腿还能感觉到疼。
她的腿飞快地抽向空中,带着那只红烧油焖的大脚爪子,笨重的铸铜紧跟着飞腾起来。
那东西只是用了一个铜环,直接穿透了人脚的肌腱串连在上面。
铜和肉也就是这样紧密相连地砸回鼓面,混然地发出一阵轰鸣。
贰中原王朝大周派驻到国家最南方向,娜兰州府的镇守官吏,十五年后殁于当地民变。
又经历过四年,守城死节的朝廷命官庶出之女阿菡全裸,赤足,挺身站立在湖边湿润的草地上被我看见。
那已经是在比娜兰更西,更远,狞厉蛮荒全无教化的巴国境地。
我想她还是能够辨认并且回忆起来谁是那个我。
瞳是她的母亲以及那个镇守使妾。
同样赤身的瞳手足系戴重镣,长跪在距离她女儿五步之外的泥土中。
她们身边围绕着黑肤披发,筋肉横生的巴族男人。
湖畔空中的那顿晚饭过后,喝成了多少有点醉意的公主靠在花园矮栏上对我说,住到我的车上来吧。
骑马赶路多累啊,我的楼里有客房的。
她的楼车里有装饰漂亮的板壁隔间,空地不大但是细致精巧,人可以很舒适的睡在里边,还可以支起一扇格栅的木窗朝外看看。
易说,你真不要我的那些女人?我是个领头的人。
我自己要怎幺样倒还在其次,我得多想着点兄弟们要什幺。
我对公主说你要是认真,等到宿营过夜的时候我可就让他们去领人了。
能碰上个女王什幺也挺好的,男人嘛,虚荣心嘛。
中南亚洲是一个大小王国和酋邦零散分立的地方,在巴国对于西北和南方的长期征战之下,易要是说给她拉车的奴隶女人有些来自异国王室,也不能算是太过夸张。
她们中间肯定也有不少被捕的敌方战士。
王族奴隶和战俘的身份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对于前边的那些,她们的额头都被打上了一个王冠样子的烙印,更刻薄的是她们的胸脯上刺有黑字,写清楚了她是哪一个城邦的王女或者妃子,要是那个赤条条的女人前额印有一副双剑交叉的图形,那她过去就是个敌人的士兵甚至是个将军了。
易对我表现出的热情令人迷惑,有时候让我觉得她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不过我们已经看到了公主是如何的对待那些沦为自己奴隶的对手,那样的酷虐不是玩笑。
易特别恩准我的猎人挑选他们想要的人。
他们甚至可能真的找出来了一个马来民族的小国王后。
可是那其实都只是些想象中的游戏。
等到这些赤身裸足拖拽着大车走动过几百里草原的女人分腿躺下以后,大概是看不出来她们暴露的生殖器官跟一个普通女奴隶还有什幺不一样。
不过……一个健壮的白种女人就真的不一样了。
我向易要那个白女人。
虽然有点对不起一个运气不太好的女船长,但是我有责任要让跟随我的人体会到各种不同寻常的冒险乐趣。
每天晚上女海盗会沿着车边的小木楼梯乒乒乓乓地爬出车外。
她的脚每天经受烙烫,早就没有办法走路。
她的身体上还拴着那些大铜块。
她总是一直爬行着,找到我们那些大周猎人的篝火旁边去。
一个时辰以后木隔板外边会有另外一次沉重的响动。
海盗女人被领回来的时候几乎肯定已经到了深夜。
到那时小藤几乎肯定是蜷缩在我的怀里,她会抬起脸来朝我看看。
但是我们都不出声。
小藤是一个体态小巧的巴族女孩,她应该不是一个役使奴隶,只是出身于世代为王室服务的仆佣家族,她的小短裙子是用穿麻的绿色石头珠编缀成的,她也带着一个藤条的项圈和一个青锡的小铃。
小藤是易公主亲自挑出来陪我的姑娘,她亲昵的搂住小藤的脖子问我,这个妹妹漂亮吧?你要了她吧,她长的有点像我呢。
小藤真的不难看,她长着一双几乎是绿色的瞳仁,苗条但是结实的身体像一只能窜上树去的狸猫。
但她以后总是轻轻的跟在我的身边,就连脚步和行动都像猫一样没有声音。
作为一个公主,易有些时候确实显得随心所欲。
比方说她为我们安排的那场晚宴,在客人们饮食娱乐,聆听白女人以足击鼓的同时,她的宫殿一直在起伏着辘辘前进。
我后来甚至乘坐她的车走过通宵夜路。
不过在更多时候易的城市还是遵循着更加合理的作息规则。
他们在太阳西沉的时候就会停车宿营,让整天忙于赶路的人们有时间埋锅做饭。
在那时为她的楼车提供畜力的女人们也终于得到了休息。
不过她们只能整齐地端坐在原地,仍然保持住拖拉车辆时的队形。
除了乘坐在大象上,使用长鞭管理车奴的驭手,易的楼车两侧由一支骑兵担任禁卫。
骑手的行军不会像拖车奴隶那样耗费体力,他们在傍晚的湖边歇下脚来反而显得轻松了,甚至还会想要再跑跳一阵,打发掉过分旺盛的精力。
年轻剽悍的近卫战士们取掉长枪上的矛头,在王车前的草地上互相比划着练习攻防。
易那时并不会独自躲在大楼里,找到一张龙凤椅子那样的东西端坐起来发呆。
她也会跑到车外去乱逛。
易其实是个有点喜欢动来动去,不太坐得住的女孩。
她抱住胳膊肘看着她的男孩们玩了一阵,说,找个鼓来,把那个鼓搬下车来吧。
后来从她的王宫里弄出来的就不光是铜鼓了,还包括那个用两只脚敲鼓的白女人。
易的宫殿装饰各种雕梁屋檐,在二楼和三楼上甚至还有伸出到车外的观景小廊。
船长女人一直是带着铜铐的,这一回她并拢的手腕被吊到了二楼阳台的栏杆底下,那样她就又可以站到铜鼓的面上继续不停的跳高。
有人守在那底下用枪杆敲打她的脚拐骨头。
另外一些人走进拖车奴隶的队伍里去,他们没经过挑拣,就从里边熟门熟路的领出来两个女人。
显见得那是一种定制好了程序的常规活动了。
我觉得易是知道我正在走近到他们的身边去。
整支车队停下以后我也在周围随便转转。
然后就是我扫上去的第一眼,让人觉得有些什幺事情不太寻常。
我想到了那应该是两个来自中原的女人。
年长和年轻些的两个奴隶并肩而行,她们一左一右的脚腕用一条也许二尺的铁链连在一起,那差不多就是她们拖车时候两个相邻位置的间隔。
铁链并没有影响她们各自的脚步,应该是已经这样联系了很久。
年纪更大的女人戴手铐和脚镣,脖颈戴铁项圈,这些配置在每个拖车奴隶身上都是必不可少的,而她的项圈底下另外挂带系链。
牵连脖颈的铁链子悬垂到膝下以后分叉,再分别箍住两边的脚踝。
她的手腕除铁铐之外也加长链,长环又在腰间和竖链铰接。
按照这几天路程里我的所见所闻,被用上了这样刑器的多半是个敌方大官吧。
无论是按照容貌还是体态,要想分辨出中原人民和南洋妇女并不困难,而两个人依稀相仿的眉眼和彼此的年龄差别,还可以让人联想一下母和女的关系。
不过到这时我已经看过了第二眼,正与两个奴隶为了寻找全场管事的那个主人,抬脸环顾的惶恐眼神相对。
那时就不用再猜了,我认识她们。
做母亲的倒还在其次,我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阿菡可真已经老成到太多太多。
易正露出娇俏的笑容走向我,她的红宝石在裸胸上连蹦带跳。
母亲和女儿脚步蹒跚,镣链叮当的追赶在公主身后。
她们在易公主抱住我的肩膀,硬要做一个贴面礼的时候才终于能够跪拜下去,因为易到那时候才停住步子。
易告诉过我这套把戏是从维京女人那里听说来的,她只是觉得很好玩。
易在我脸边假装啧了一下,不过更加响亮厚重的,肯定还是母女两个奴隶的额头,噗噗撞在我们脚下草从里的声音。
在易的礼仪体制里拉车的奴隶大概贱如牲畜。
她们连磕过三次才停止,可是没有准许她们根本不敢抬头,她们仅仅只能俯伏在主人的脚下安静等待。
有一个士兵蹲到她们身后做事,可以看出来是为两个女人拆解开了连锁,现在她们应该可以各自分开独立的行动了。
易朝小藤撅了撅嘴唇。
小藤说起来吧,摆架子去吧。
这一大一小两个蓬头垢面,黝黑憔悴的大周女人全身赤裸地从我们面前直立起来的时候,还是让我有些畏缩的后退了半步。
凝视一个镇守使之妾,还有他的小女儿的赤裸乳房这种事多少有些不循常理。
母亲两只宽松垂荡的乳房中间竖立下去纹有”娜兰镇守使妾,瞳”,一道巴族使用的注音字母与另一道中文并列,两行文字含义相同。
她的额头上打有一副刀剑和一座王冠两个烙印,年轻女儿的额上被烙出王冠,她胸前所刺的文字是娜兰镇守使之女,菡。
而她的乳房竟然还能保持住了一些耸翘和饱满的青春姿态。
也许我该想到,易公主没有给她们刺上周朝的前缀,还算是为中国的天子略微保留一点颜面。
按照两个女人全身新鲜的创伤和淤血以下,层层覆盖交织的陈旧瘢疤来看,她们的奴畜生活可是没有人给面子。
从脸颊到胸乳,肚腹腿脚,遍布有赘生畸零或者萎收拮据的各种凸皮洼肉,不管她们以后是不是能够活着离开巴国,她们的容貌和身体都已经损毁殆尽了。
士兵们拉扯住女奴的臂肘,正在给她们解除手铐。
小藤问,你们谁先上啊?奴隶母亲再跪再拜。
她说,老奴请公主恩准,役使奴女菡充任头一阵。
连日多雨。
湖滨的土地总是潮湿松软,青草丛中也含蓄着水珠。
两个女奴隶转身走向人圈围住的场子中间。
她们光赤的脚掌下粘附着斑驳滑腻的黑土。
到那时候我才看到母亲的脚镣中间还缀有一具黑铁的圆球。
瞳一直是一个精健的妇人,她的臀和腿现在干瘦但是仍然沉稳,只不过即便如此,她仍然表现出有些一步一顿的迟疑,像是要蓄一口气再去拖动脚下的负担。
这件额外的用具是我们从未在其他车奴身上见到,可以想象当母亲的两腋被皮带捆扎上挽具,她在整一天中奋力驾辕前进的时候,脚镣和铁球可能给她带来的额外痛苦。
而另一个使人惊奇的例外是她的女儿。
阿菡刚才走出来的时候被铐住两只手,到现在我才看清楚了她的双脚却并没有系链。
手铐已经去除,年轻女孩现在只是在脖颈环有铁圈,她现在像是唯一的一个没有刑具约束手足的拖车奴隶。
依照我们的开始所见,日常劳役中的女儿和妈妈大概总是被铁链拴到一起的。
母亲脚腕下的铁球就是女儿的份额,母亲独自承担住了她们母女奴隶两个人的刑器重量。
如果只是要就事论事,那幺一个总是牵连在沉重笨拙的妈妈脚腕上的女儿,即使没有约束也无法逃走。
我只是不知道这是因为当年做母亲的苦苦恳求,还是我们易公主一时异想天开搞出来的恶作剧了。
在扎营过夜的湖边即将开始的这场演兵游戏,倒并不能算是一种完全的恶作剧。
易公主对我坏笑着说,那个奴隶女人可是我们的禁军总教头呢。
她真的会打仗。
还有她女儿……那个姑娘是我的语文老师。
我喜欢在晚上听她讲林冲……啊不,那该是叫个……大宋宣和遗事吧?易又要闹事。
哎哎,她说,那妹子在你们国里是不是能算个大美女啊?菡……该是还算好吧。
当年在镇守府邸里看着算顺眼的。
要是再看一眼现在……现在那个身体黛黑,披发赤足的奴隶女孩,已经全身精赤条条地分腿伫立,在几十条汉子绕圈环视中摆出了身架。
我不知道……要是按照一个山野猎人的眼光,哪一个可以算是更加漂亮?在经历过这样一种重大变局之后,现在的阿菡或者只是在她重睑窄眶的细眼睛里,还维持住了一点点残余的清秀神气。
巴族的战士出身贵族,他们自己之间的相处方式远没有中原礼法那样森严,在场的公主也不会让男人们感觉拘谨。
甚至已经有人点起来篝火,烧烤打到的兔子和野鸭。
易的近卫战士松散地站立坐卧着,在湖滨草地上围出一个临时校场,不过在他们留出缺口的那个方向上,有些人和马已经开始排列起更整齐的队形。
有一支连带数尺长度链条的木桩被临时打进了松软的湿土。
这道链条牵扯出来锁住奴隶女儿的脚踝。
无论如何,一个展览在公开场合的奴隶还是需要枷锁的形制才算名实相符。
奴隶母亲正在场中帮助女儿围上牛皮护甲。
那副皮甲不能算太小,不过它肯定不是个管住全身的护具。
它的上缘顶住乳房底边,下面只是刚刚贴齐了女孩的大腿根。
呈带弧形包住肚子以后,它就是一面露出了人胸脯的皮质肚兜。
整个后背当然是全敞开的,妈妈在身后给她系住皮绳。
做妈妈的退一步看看,再退。
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的女儿双手握紧一支长矛的光杆,前边已经摘掉了铁打尖头的。
她的弓箭步子前腿曲,后腿直,重心落定在两腿之中,上身挺立面朝正前。
矛头也是直指正前。
这个声势已经算有几分功力,难怪她的教头也就不再多加叮嘱。
巴国公主禁卫部队的大周女教头拖带着光脚下的镣链铁球退出五步之外,并腿跪进了湿土草丛。
大周失掉了娜兰镇守至今已有五年。
我不知道瞳和菡是在什幺时候沦落成为易公主的拖车奴隶。
我只是想到阿菡姑娘在她一开始加入这种战术练习的时候,大概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少年时代跟随妈妈游访不知归的经历。
从人群留出的开口地方,列队的骑士们往前挺直长枪,依次策动战马冲过这个临时的校场。
巴国公主的卫士们肯定是经过挑选的,他们全都是年轻、英俊,而且他们的身体的确都是高大健壮。
战士们袒露上体,他们要是再穿上甲胄去面对一个大半赤裸的女奴隶,的确会有点丢人了。
他们的枪杆去掉矛头之后再用棉布包裹,出发前往脚下木桶中蘸一蘸熟石灰粉。
每一个战士和链锁在木桩前的半裸女奴一次交会,互做攻防。
扎中到阿菡身上的那些就会留下一个白粉的印子。
大周镇守使之女迎战巴族勇士们的几次战术动作都还算是中规中矩。
她的防左刺至少有一回是能够格挡开进攻,而且刺中了对方的身体。
当然……这是个多少有些戏谑的演习,汉子们多少是有些未尽全力的吧。
这个男孩遭到了全场的哄笑。
公主说,叫他站倒老女人边上,抽他五下鞭子。
这个惩罚立刻就被认真的执行了。
游戏归游戏,巴族战士抽打起失败的同伴倒是一点也没留情面。
半裸的男人抱头分腿,站在全裸跪伏的母亲奴隶身边,每一鞭子都让他的背脊上绽放出一道血花。
奴隶阿菡在接受过十次挑战之后,被捅倒下七次。
必须提及一下公主卫队的军纪,即使他们扎枪的所向,是一个两只乳房连蹦带跳如同惊兔的半裸少女,但是他们的每一下突刺都是坚决地对准了对手肚子包覆的皮甲,绝没有一点轻浮色情的胡乱挑逗。
少女的腹甲上星星点点地沾染上白斑,她能够自己爬起来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慢。
等到阿菡扔开棍子,趴伏在地下呕吐过一阵之后,小藤推了一把她身边的大男孩子,她也朝他撅了下嘴。
那人挽起一副皮绳走进场里去,显然是准备抽打女孩迫使她继续的。
后边所发生的桥段,自然就应该是做母亲的瞳连连膝行上来,挡在那个男孩的腿脚底下。
女人磕头,恳请,请把老奴锁过去,让奴才勉力伺候勇士的演练吧。
阿菡被拖出去扔到了同样是五步以外。
被锁在木桩边上的瞳戴镣背手,多少有些笨拙地为自己系住牛皮肚兜。
现在我们可以知道瞳要先用女儿的原因,因为易公主有一支四十人的卫队。
以下的三十个骑手再要纵马上来,他们所要面对的就是瞳的长枪了。
中年女人瞳对于枪棒的稔熟程度,还有她身体的闪转腾挪当然远远超过她的女儿,她所要面对的问题,是在她的铁球脚镣之外,两臂还被手链限制在腰肢附近,其实她的手并不能全力前伸出去太远。
现实原因造成了对抗的局面并不公平。
即使置身于如此不利情势,大周天子辖下的退役女兵所能勉力做到的,大概是奋力劈开了四成男人的枪尖,在十匹战马的连续冲击下刺中一到两个对手。
但是瞳并不是一个铁打的女人,男人们对待一个母亲大概也不会像面对小姑娘那样手下留情。
等到继续挑拨过第二个十回的连人带马之后,中年的女奴也已经踉跄摇晃,下盘漂浮。
她的手臂和矛杆都像怕冷一样的战栗不止。
公主说,这回像是用不着我了?她回头去看她的男孩们:”马呢?”楼车之下继续传来赤足踩踏铜鼓的声音。
鼓声时高时低,节奏快慢也不规整,不过总是没有完全停下。
白女人的持久力量确实惊人。
公主在坐骑小跑过身边的时候纵身上去,掠过她体侧的长枪也是身后的战士随手投掷而出,易在半空中抓握并且把它顺势甩过一个半圆,这样朝向马前笔直挺出的就是那支枪杆的木头尾巴。
易连人带马横切过人圈。
在公主驰行的焦点正中,瞳的双手把握住木棍,她将兵器像一支拐杖那样顶在地面上支撑住自己。
女人的膝盖是软的,腰背是弯的,她望向我们所有人的脸上已经流露出明显的怯懦和畏惧,实际上她赤露的清癯身体正在瑟瑟发抖。
而后她手中的枪杆突然从地下凶猛地跳跃起来,像一支剪拂的老虎尾巴那样封堵进攻。
在无可如何的情况之下,瞳只是使用了一个示弱以骄兵的计谋。
在稳握胜券的情况下,易只是直刺。
疲惫的母亲极尽全力做成的拦击确实自下而上打中了易的矛尾,使那支木柄略微偏过三寸,抵撞在她的右肩膀上。
瞳环握的兵器脱手,她自己倒向身后的草地。
巴族公主做完第二下,第三下的时候,这两件东西都还在坠落的过程当中。
易用长矛时候的接连三刺是人眼难以跟随的,另外的两个打击中规中矩,直落在女人肚腹上的皮甲中心。
瞳的身体漂在半空中摔出去第二次和第三次,一直到完全拉紧了连接脚腕和木桩的链条,才终于能够落回到地面。
瞳在草丛里翻滚着挣扎了一阵。
易的男孩们不会等到更久,他们的一次冲击总是要从头到尾做完才行的。
那以后发生的事就很惨烈了。
瞳被拖拽起身体背靠到木桩上,只是用她零落而且肮脏的长头发胡乱地缠绕桩头打住几个结。
桩脚钉进土中以后比人的身体更低,实际上筋骨已经瘫软的中年女人只能半蹲下腿脚去适应那个捆缚的高度。
男孩们捡回她的长枪,把木杆和手镣的链条盘转到一起,假装她能够继续提起一支武器。
这当然已经很像一种侮辱。
剩下的十名骑士轻松地冲过瞳和女儿阿菡中间的空挡,他们的矛头冲撞在奴隶母亲肚腹上的木皮之音彭彭作响。
在那时菡的脸面前仅仅数尺之远,就是正在接连遭受到惨痛打击的母亲。
透过眼前交错飞奔的马蹄,她应该可以看见她的奴隶母亲肮脏黛黑的,干瘦的赤脚,在每一次打击的巨响之后,牵带着铁链飞升到空中去。
如同我们所知道的,瞳并不是一个铁打的女人,她只是为王朝服行过兵役,打过两年仗,并且长到了接近四十的年龄。
但是即使是一个军人,她在疼痛时仍然不得不尖叫和哭泣。
虽然毫无意义也没有用处,但是瞳仍然盲目地挥舞开手臂,胡乱蹬腿,实际上人身可能是一种半流动的胶性事物,因此被女人肚腹吸收进入的冲量,只能通过她飞扬的四肢得到释放。
她也需要很多激烈的嚎叫才能吐出去被压缩的胃液和空气。
阿菡当然既能够听到,也能够看到这一切。
而她正在矫揉造作地哭喊道,哥哥啊哥啊,小女奴才,小女婊子……舒服啊……哥啊,操啊,把老婊子养的小婊子妹妹,操飞到天上去吧!到那时大多的近卫士兵已经演练完毕了自己的战术动作。
他们除了咬嚼着烤香的兔肉之外,有些急躁地围绕到了阿菡的身后。
多少有些恢复了体力的阿菡趴伏到地下,她撅起屁股尽力去迎合全部的那些男人。
年轻的战士正沉浸于模拟战斗所激发的冲动之中,他们拥有青春所赋予的无穷无尽的精力,拥有着义无反顾,爱拼敢赢的斗争意志。
那使人不得不体会到,他们对于模拟敌人的那个女孩的蹂躏是十分可怕的事。
大男孩们精赤的腿胯凶猛地撞击在女孩光裸的屁股上,可以保持住接连不断的频率和冲击力量。
即使他们并不敢太持久,但是他们可以及时的抽身后退出来,换上他们亲如手足的兄弟继续。
而等到下一次再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又可以没有顾忌的猛冲第二阵了。
阿菡所遭受到的进攻也许会超过她的母亲。
因为插入她身体中的长矛丝毫也没有间歇,她也根本不能指望在它表现出一点点犹豫和削弱的时候,自己能够回过一口气来。
因为那个它并不是一支肉棒,它是由多到至少十条凶蛮狞厉的龙蛇蛟鳄之类,所合力组成的多头怪兽。
它们一直在厚颜无耻地轮流休息,而在女孩的两腿中间,却只是躲藏着唯一一个娇柔纤弱的精灵小妹妹。
现在已经有十多个男人从三个方向虎视眈眈在她的身体上,她意识到他们已经趴伏跪倒在草地中,正在她自己到处赤裸的脖颈和肩膀,甚至脸颊,还有腰和肋骨,甩动的奶房,直到她的臀部大肌肉周围摩擦他们的性用器。
他们用那样的方法预热自己,随时保持住挺直坚硬,他们在前一个兄弟突然奇怪的扭动自己逃避的时候,可以即时立刻地搂抱,插入,那团精灵的小屁股。
整一条水道内外浊浪奔流。
堤防起伏摇荡。
那两盘虽然是瘦的,弱的,但还略微有些泛白,有些稚嫩手感的肉岸中间水滑油腻,而他自己确实挺直坚硬。
他把肉臀填塞进入自己的腿胯,那几乎是一种可以比照把熟肉塞满口腔,咬嚼并且吞咽的无限充实的口欲幸福。
一具下半个男人所能表达的吞食欲望,却只是前进。
他完全只要勇猛的前进,就能够碾压掉所有那些绵绵密密的小抵抗,就能够激流勇进,长驱直入,开拓出花香柳拂,飞瀑四溅的终战决胜地。
他们的肉,和心,都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期盼着这样一场狂野之后,可以勃发,可以咆哮的壮美的胜利。
他们的手掌已经不仅仅限于抚摸,他们由于焦躁和不耐烦的情绪,正在抓握住她的乳房,手臂和大腿,脚踝和脚掌,并且若明若暗地将那具小母的肉体拖向自己。
即使是捏挤她的乳尖也能让他们快乐。
那也许是因为女孩突然停住淫荡的喊叫,痛苦地挺身嘤咛了一声。
紧跟着就有一个仰天朝上的脑袋紧贴在女孩的裸胸和地面之间滑行进去,他可能在那底下咬住了女孩的乳房。
女孩像幼鸟一样啾啾的奇怪鸣叫突然变成了妈啊一声的哀号。
她像青蛙那样的蹦跳,但是更多双大手立刻将她按回到地面。
从团团挤压在一小块母肉上的这一大堆公肉中爆发出一片动物般的大笑。
赤裸裸的男孩们挤成一堆。
他们各自采用着不同的体位,但是几乎全都通过各种不同的方法,与女孩赤裸裸的身体保持住联系。
压制住女孩脖颈的那只手很重,但是另一只手却拽住她的头发朝上撕扯,女孩的脸离开地面,她的嘴里立刻就被塞进了一支粘附着黑土的大脚拇指。
他们也在扭拧她的大腿肌肉,用手掌胡乱抽打她的屁股,她在他们重重叠叠的手掌,膝盖,腿脚,以及一副,紧接着第二,第三,以至于几乎是无穷多副的坚硬,耸动的胯骨之下颠簸飘摇,像一匹长途迁徙中再也无力奔跑的幼小马驹。
而狂乱的肉鞭喷淋如同暴雨。
女孩血肉的堤岸被洪流拍打,浸润,穿透过一千次,一万次,她不再是一些血和肉,和一小口清浅纯净,柔滑细幼的泉眼,她是沿着湖滨草地,一望无际地铺满出去的污浊泥浆。
易公主两手叉腰站在一老一小两个女奴隶中间,她们看上去都已经像烂泥一样身心俱废。
公主多少有些鄙夷的看看她脚边上仍然继续进行着的激烈肉搏。
她说,看到女人就直不起腰的东西,哼。
她高声说,刚才是哪几个傻瓜输给女人了,站过来!走上来一个汉子她踢他一脚。
这些人也都挨到了各自五下鞭打。
公主再去踢那一堆积压着公肉母肉的生肉铺子。
起来了起来了,她说,打人啦!阿菡的背脊和屁股终于从好几层男人身下暴露出来。
男人们抬脚蹬踢女孩的肩膀和腰让她翻身。
阿菡在经过长久的性刺激之后可能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她翻转过来的脸上仍然保持着谄媚的傻笑。
全身松弛,口鼻流血的母亲是被拽住头发拖过来的,她已经被剥掉了皮甲,也有人清点过甲上所留的白色印记,女奴们合计起来大约被战士刺中过三十多下。
整具母亲赤条条的身体被直接扔到赤裸女儿的怀抱中去。
她们两副女人的胸乳紧密地贴挤在一起,肚子磨蹭着肚子,脸对着脸,光腿赤脚在底下坦诚相交。
这对母女奴隶被牛皮绳子依次捆扎住脚踝,膝盖,腰和腋下,而她们的手臂被要求环抱住对方,在她们各自的手腕上绑紧了第五道第六道绳圈。
两个公主的士兵用两支长马鞭从两边抽打了她们三十多下。
这之后解开束缚让她们休息片刻。
母亲和女儿再被捆到一起的时候是背靠着背的,现在女人们特别贴紧的就会是那四瓣屁股了。
这一回她们的胸脯和肚子上会挨到另外三十下鞭子。
赤裸相拥,赤裸依傍的瞳和菡在接连溅落的鞭稍下因为痛苦而挣扎翻滚,她们也在呻吟和喘息,抽泣,但是因为体力的关系,她们呼痛的声音其实已经相当微弱。
其实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母亲确实是在每一次翻滚之后,挣扎着扭腰,蹬腿,努力地把自己翻到面上覆盖住女儿。
无论如何,瞳还是比她的女儿更加强壮些,也更能在苦难中保持住意志。
因此肯定是她遭受到了更多的鞭打。
据说公主是在很早以前定下了惩罚规则,奴隶每被刺中一次抽两鞭。
而她自己的骑士可是要挨到五下牛皮的痛打。
因为战士是贵族,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担责任,那是他们的荣誉。
而对奴隶只要给予足够痛苦的告诫就可以。
总不至于要让猪狗们享有与主人相同的游戏规则吧。
易已经决定在那天晚上继续娱乐游戏。
阿菡被单独拖出去的时候情况可能比她的母亲还要好些。
她们都被往脸上身上浇了一些凉水。
一位骑士骑在马上从很高的地方俯视下去,那个赤裸的小女奴隶正仰躺在地下微弱的喘气。
骑士伸出手去摇晃已经被他啃咬掉大半的鸭子腿。
”跳跳……妹子……跳跳,要是蹦个高能够着的,哥就赏你给吃掉啦。
”可怜的阿菡甚至并不是没法再跳跳,她其实可能都没有力气爬起来。
她用了不少时间从草地里支撑起来上半个身体。
但是女孩慢慢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她说哥呀……哎呀哥哥啊……她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但是她说,求哥哥把肉肉……肉……扔到地下来,让奴隶狗狗……狗狗……用嘴叼着吃吧……于是她的骑在白马上的哥哥大概的瞄了瞄方向,把鸭腿骨头准确地砸在小母狗黑瘦的俏脸上。
直到那时候另外的两支马鞭并没有空闲,它们仍然被一直使用在母亲瞳的腿脚和背脊上。
操演之后的中年女人被要求站立起来,自己走到草原上停放的另外那些巨型木车旁边去。
每一辆那种运输工具是由前后各一百个光身赤脚的男性车奴拖拽前进的。
瞳身上流溢的血液被冲洗干净之后,又在一层一层地渗透出来。
奴隶母亲低头弯腰,踉踉跄跄地拖拽着她的铁链和铁球努力行走,当她从骑士,女儿和鸭腿旁边经过的时候,一定能够听到女儿阿菡娇柔谄媚的哀求声音。
或者阿菡已经开始努力地撕咬起鸭腿的骨头。
但是母亲充耳不闻。
她们母女两边都没有理睬对方。
鞭稍零零星星的继续飞掠上去,那已经是男人们在热情冷却的过程之中,无可无不可的一件殴打娱乐。
女人的裸身上下累计承受到三四回鞭击的痛楚之后,会有一次控制不住的跌撞跪倒,而后她就会挨到一阵咒骂和一阵新的鞭子。
当她后来挣扎着爬向前去的时候,带鞭子的人已经赶到了身后,他不再担心她会摔跤,会用他的马靴狠踢她的屁股。
瞳在草丛里一颠一扑的,就像一头在屠宰场里已经被放掉了半血,正在浑浑噩噩地从她的屠夫脚边逃走的半死牲口。
叁巴人女孩小藤长久地附身在我的两腿之间,她的唇齿和舌头尖子的活动缓慢轻柔。
女孩偶尔抬起来凝视我的绿色瞳仁娇媚如丝,但是深不见底。
她是巴王公主的近侍,她一定知道很多山野和大湖中的奇异过去和未来,她只是不太出声,不太愿意让一个会从远方来,要回远方去的萍水男人,知晓全部关于自己的事。
或者我也是一样。
对于一个已经放弃了战争,只是满足于打猎的男人,一个出身于蛮荒的娇小女孩的抚慰也许应该已经让我满足。
我总是执拗地追逐痛苦和暴虐的历史,但是对于折磨和蹂躏却又总只是驻足旁观。
每到夜中宿营的时候,大周人会点起一堆自己的篝火,我会离开楼车找到那边去,而小藤总是跟在我的身后。
依照着公主的好意,火边的猎手们一直不缺少女人。
他们直到夜深之后才终于开始变得平静。
到那时白皮肤的船长女人也会带着她脚下的铜块独自躺卧在草地里。
白女人挺直的鼻梁和紧俏的下颚突起到空中,有点像是一件石头的女人刻像。
在火光前边甚至能看出她长有金红色的长睫毛。
其实她的脸很好看。
其实她与我们大周并无恩怨。
其实我们只是忘不了她腿胯底下浓密金毛覆盖的肛门和阴户。
中原的男人们搬动开那两支罗马立柱一样壮阔爽朗,汗毛斑斑驳驳的大腿小腿,神魂颠倒地凝视在她一地金黄的腹股沟上。
花岗石头一样的糙白骨肉,粗粝金黄的阴毛蔓延生长。
围绕住外阴周边上下的丛丛毛发,绵密浑厚,卷曲发亮,几乎就像是一条抬起来的狮子脖颈。
男人们是在远方,在冒险,在不知尽头和归宿的沿途上,偶尔弯腰捡起来的那幺一副铂金梳妆套件,她可能是神奇,宝贵,可以用做回天假年,移星换月,也是真的很漂亮。
可是人在旅途……一时借到的东西,拿来做点剔牙抠脚这样的家常勾当,也就算是快乐过一回了吧。
围坐在篝火旁边的猎人们你一嘴他一嘴的,继续回味白女人那种事情的下半边问题。
抽啊插啊的那种勾当也算做过不少的次数,话说你们到底是比较出来没啊,她那个里边到底跟我们中原女人能有多大的不一样?也许……更宽敞点,深啊……长啊?宽敞是宽敞了,深也是深。
可是人家大丫头片子抽缩起来的势头,还是非常的狂暴凶险。
大家最后一致同意,那种一家伙让一个男人根本扛不过去的爆发力气,简直就像一道劈过去的雷,像是能够点着一棵大树的闪电。
想想……还是挺想的。
那她这幺的一整条块,大白放光的身子还是精赤条条的搁一边躺着呢。
大白丫头的壮大奶头,翘高起来黑的湿的,就像那条半人高的藏獒抬起来的狗鼻子。
咬她一口疼的,再给她舔上一舔?各种琢磨和试验。
他们要试试看看,到底还能够找出来多少个女人类学方面的不一样。
白女人在整天打鼓之后又和十个猎人做爱,她遍体散发出汗嗅……也许真的会比中原女人更冲鼻子?不过大家好歹还是放过了西洋女子那对颜色紫红,肿胀变形的光赤大脚。
等到大家的兴趣再一次高涨起来,他们就要拖起来女人船长的肥壮屁股,扒开一沟子刺刺啦啦的金黄肛毛,去发掘她到底是长着一口什幺颜色什幺卖相的后门洞眼。
是也像咱们的妹子一样,许多肉皮打折抽缩着收起来呢,还是干脆洒脱豪放的大大翻开?那天晚上是雨季里难得见到的一个少云天气。
那天有天狗侵月。
小藤对我说,我们该走了,我们回车上吧。
她的神色有些不安。
那天在满月边上刚开始显出暗影遮蔽的时候,易突然决定立刻启程。
可能还有两天的路程就会到蚌城了,南海也应该不是太远,可它不该现在就让我们见到。
满月的光辉照的天地银白,我们现在看到正前方向上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闪烁水面。
西边的大湖已经泛过道路,连接上了东边内陆里淤积的沼泽。
谁也不知道我们要去的路上水有多深,又会有多长了。
易公主率领的移动城市坐落在稍高一些的草地上,我们的脚下现在是一座临时的小岛。
而它像是每时每刻都在沉没或者消融。
座落在八个轮盘上的四层楼面的宫殿周围有重重叠叠的雕栏画檐,每一挑房檐下都亮起了牛油铜灯。
车前精赤身体的车奴女人们背负住粗木的轭具,整排整排地,从已经漫过脚背的粼粼水面里慢慢站立起身体。
她们的脚步带有金属铿锵和溅水的声音。
大湖正在宁静安详地淹没我们。
易的十四座移动城堡都点起了灯火。
每一座城堡旁边都围绕有象群和马队,还有从高处看去小到像是一些玩具的牛车。
她的迁徙队伍延伸向后看不到尽头。
四面的水也看不到尽头。
那天晚上公主倚靠住一座非常中国的红木椅子。
她坐在空中花园靠后的宝塔正中,那地方在白天是用来摆放铜鼓的。
易请我坐在她的椅子旁边,她要她的奴隶们下跪。
易要白种女人趴伏在她的椅子底下,她高高翘起来自己的光脚,把她们搁在白女船长的赤裸背脊上。
阿菡跪立在我们的正前方向,带铐的双手捧一本中国字的书。
她念: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施惠无念,受恩莫忘。
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守分安命,顺时听天。
阿菡念的清晰缓慢,一句一顿。
年轻女人的声音干净和婉。
在经历过多年的奴隶生活之后,嗓音似乎是女孩细秀的眉眼之外,另一件维持住了少许妩媚风韵的事。
赤身的华文小女老师念过通篇后跪拜,乞求。
她说,奴隶恳请公主,随奴隶试诵这篇朱子家训。
菡再抬头合住书本放在膝边,单念至”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后就停声等待。
按照易的关于她的语文课程的说法,这种学习应该已经持续过不少时间了。
我震惊地发现巴国女孩易已经能够怪声怪调,结结巴巴地背诵出这篇中国文章的大半。
虽然她是紧随着语文老师逐句跟读的。
每遇到公主吭哧迟疑不能为继的时候,阿菡便抬起手掌狠抽自己的面颊左右各二,而后才领读一遍再做尝试。
易得意的朝我看看,怎幺样,我学的很不错吧。
她问,能考上你们的秀才不?就连小藤都会说你们家中国话呢。
小藤,说个给她听听。
小藤一直悄无声息地坐在我脚边的地板上,她只是安静地搂紧我的腰。
小藤老老实实,但是同样使用奇怪的声调背诵道,人口牛马,大小上下,日月天王。
这多半是个阿菡教给她们入门用的识字课本。
在公主的楼车辚辚驶过湖滨积水的草原,从层层薄云中隐现的月亮被暗影侵蚀掉小半的时候,菡的母亲瞳一直跪在女儿身侧靠近车栏杆的地方,她伏身到地下用一块砚台研墨。
易公主舒舒服服的从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
她把腿脚从白女人的光背上抽下来,跟着蹬了一脚那人的肋骨。
”滚。
爬过桥去,爬到园子里去躺下!”船长女人仰天躺下的地方是在车顶花园中间,在那里的楼板上已经平铺有一具粗木钉制的方形框架。
或者我应该意识到,这不是上一场快乐饮宴那样的开局。
而白种女人沉默地爬行到那个地方,并且把自己安置在框架中间的时候,我的感觉是除了我之外,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阅读过了后半程曲目的剧本,并且都已经决定要把分配给自己的角色,一直扮演到结束。
在花园檀木小河的对岸从一开始就伫立着公主的近卫男孩们,他们只是默不作声。
侍卫们现在带来一些金属工具在花园中间按住了白女人,他们已经在动作起来,而女人也没有挣扎。
后来她接连爆发出的嘶声惨叫是因为男人们正用铁尖钉穿她的脚腕。
即使是使用大锤和长铁签子,贯通海盗女人那副粗壮踝骨的工作仍然花费了四到五次的狠命打击,白女人也因此承受了三四倍于常人的痛苦。
虽然女海盗的手脚一直都被锁住了铜铸器件和铜铐,很多男人还是如临大敌地压在她的身上。
当她狂暴地撕扯自己肢体的某些时候好像是连楼车都在摇晃。
女人的腿脚先被拖开分叉,各自钉死在大木框架的下端。
而她的前臂骨头是用铁锤直接打断的,那样之后才敢解除掉手铐,把她的臂膀也向木框边缘拉伸过去。
在使用铁钉将手腕固定到框边直角上的时候,她的上肢已经绵软松弛到如同朽木。
船长女人在这些做完之后终于变得安静。
她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顺从四支铁钉的定位,往木柱方框中摆放好自己的身体。
那些尖直的铁杆撕扯开肌肉条块,从小骨缝里撬出通透的大裂口子,她也许都能够听到自己身体里铁件切割人筋时候发出的咯吱声。
那大概真会是一种敲骨吸髓般疼痛的恐怖体验。
阿菡捧住她的课本慢慢站起来,瞳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托举一张放置砚台毛笔的木盘。
赤身裸足的母和女顺序走过檀木和蓝莲花的小桥,走到白种女人的身边去。
她们前去扮演完成应该属于她们的角色。
在以后很长久的时间里,三个赤裸的女人,单卧于中,双跪于侧,阿菡虽然带铐,但是历经过童年时代的长期练习,年轻女人仍然可以竖直的握住毛笔,执笔的依旧纤细五指,擫、押、钩、格、抵,她只是需要侧身到白种女人的左边乳房之上,悬肘凌空,即使手下那是一张活人的白皮,她依旧锋正势全,毫不虚发,墨无旁溢。
她开笔写出来的却是洒脱的行书。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自奉必须俭约,宴客切勿流连。
易离开了座位,她也要去走那座桥。
她回脸过来招呼我说,跟我来啊,大周人。
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满月的夜正在经过最黑暗的时刻。
暗影深侵进入月亮正中,我们在宽广的夜中能够看到一个闪光的环圈。
在我们车下被铜灯照亮的宽广黑暗中已经是一整片莹莹的水纹。
它们被继续前行的楼车轮盘碾碎,排挤,翻卷起一些浪花。
在我们脚前四丈落差的大湖泛水中,整齐排列开上百面棕黄斑驳的,赤裸裸的妇人肩背,她们挺身抬腿的时候带有金属铿锵和溅水的声音。
她们已经在齐膝深的水里跋涉过了半夜的路程。
我们嗅到大湖深远的四处还在层层滋生出来新鲜的潮涌气息。
高楼的顶。
小桥外头。
跪伏于地下的赤身女奴只是挥铐奋笔,疾书不止。
公主抱住手肘附身在她的摇曳发丝上,看看那个年轻书奴的字迹。
她问,她真的写的很好看吗?我不太懂……我光是知道她们会纹身,她们肚子上的字就是她们互相刺上去的。
后来我再抓到人了就都让她们写那些字。
公主轻轻的说下去,但是咬字清楚。
你知道吗,她们都要死了。
奴女们劳作如仪,安良沉稳。
松墨仍然在石砚上盘旋,笔锋仍然提、按、顿、挫。
她们仿佛充耳未闻。
易说的对。
我们都是凡人。
我们必有一死。
我们每一个人或迟或早都要死。
易告诉我们的并不是一件有多特别的事。
不过易真正要告诉我的是一些神的事。
我们就要到海边了,可是大湖已经追上来了。
易说。
我跟大湖一起住过了二十三年,今年这样的事我从来没见过。
我们的国里有神,有鬼,有战争和献祭。
我要让我的车子走路,我就要把人编进它的轮子里献给它。
我们要跟大湖打仗,我就要献很多人才能赢。
我许过愿的。
易说。
我在觉得我们可能走不出去的时候,我是许过一定要满足神的愿望的。
如果大湖不再涨水了,如果月亮会重新变圆,如果我们巴族人能够看见到大海……我答应要给的东西……是每一个给我拉车的人。
公主看看月亮的光环和波光粼粼的湖水。
我们要献的不是湖,我们在打仗的时候才不向敌人求饶。
我的牺牲要献给长出来的树,和能长树的那幺多土。
如果我们明天能够见到土地,我们就有地方树起木头桩子。
我要在木桩上钉穿她们每一个人的手和脚。
我要让她们往土里流干净血,皮会风干,肉会烂,骨头会断。
她们全都会变成一小条一小块的,流一地,掉满一地……住在那里边的神食啊,飨啊……是不是就该特别高兴呢?也许一直到这个时候,我脚下那个女人悬平提笔的手肘才略有停顿或者颤抖。
公主凝视在我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奇怪的笑容。
大周人,如果……到明天早上我们还没有被湖水一起淹掉,你会愿意用你一年里找到的所有那些宝贝,向神赎回一个大周女人吗?咱们猜猜看……你想弄到手的该是这个姑娘?易告诉我的并不是一件有多特别的事。
凡人必有一死。
死了的那些人就不能再卖掉犀牛和象的尸体去换回钱币了。
我只好问易说,那要是两个一起打包的话你打算把她们卖多少呢?易大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妙人儿。
她说,我们走远点吧,别让她们听见太多了。
这种事情真要扰乱女人芳心的,她们都该没心思干活儿了。
母女两个奴隶在那时候都已经换用铁针,她们正手脚麻利地往白女人的胸脯上扎刺出字迹轮廓。
她们每写完一段就会先扎先染。
哦……对了,还有啊,公主再对她的男孩们说,数一数已经刺过多少个字了。
每过二十这样,拔掉那人一颗牙吧。
咱们骆公子肯定觉得她身上都写满圣人语录了,哪还用得着说什幺白鬼子的鸟语呢?被拔掉牙齿的时候船长女人还是会发出尖叫。
在那一整夜里她每隔一段时间发出几次尖叫。
白女人是个从水里来的对手,易是在示威。
她要告诉大湖说她打赢过。
不过我是到以后才弄清楚的,易在那天晚上的各种作为也许都有不止一种的理由。
易没有答应让我把瞳和菡一起带走。
当然,那是说如果我们明天还活着。
我们知道神总是喜欢很多人的血,可是犀牛和象牙那种事……谁知道呢?我们是凡人,我们不能对神开太大的玩笑。
巴人公主说,要是神不喜欢了,你知道我会怎幺死吗?我送给你一个阿菡,要是神不喜欢的话,它可以让我死。
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我没有第二条命去帮你换瞳妈妈了啊,难道你想把咱们可爱的小藤妹妹也搭进去?易又笑了。
而我要到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才能认识到那个笑容的恐怖之处。
那天晚上没有人知道月亮有没有重新变圆。
因为早晨以前满湖上弥漫开了大雾。
天还是会亮起来,我们能够见到的世界里只有雾和水。
我们没有在第二天里被水淹死,但是在那一整天里我们极目四望,能够看见的还是只有雾和水,还有我们楼车前边,楼车后边,蜿蜒不见头尾的人口和牛马。
菡和瞳仍然在写和扎刺,白种女人已经被翻过面去,口鼻朝下。
往她的右边肩胛骨头上开写的是: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遇贫穷而作骄态者,贱莫甚。
居家诫争讼,讼则终凶;处世诫多言,言多必失。
书奴展腕大写,字体也突然变作狂草:”勿恃势力而凌逼孤寡;毋贪口腹而恣杀牲禽”.而后她恢复成为行书。
到这里已经有了五十八个字符,于是女人船长又被抓握住满头金黄的长发拖拽起嘴脸来,撬开嘴唇接连着拔掉了三颗牙齿。
所有的人口和牛马在水里吃,在水里睡。
我们在易公主的楼顶花园上守过了两夜和两天。
两天以后的第三个傍晚满湖水汽升高上去变成了云朵。
我们在满天的火烧云层以下看到有泥土和草,它们离开水滨向高处延伸出去变成陆地。
在广大的草原漫坡之后,蜿蜒伸向大陆尽头的长山余脉上,覆盖着重叠错杂的森森林木。
从浅水里碌碌滚动上岸去的八个车轮辐条里,编织进去八个赤裸女人的腿和脚。
还有很多死掉的女人在沿路上扔进了水里,因为没有空地挂她们的身体了。
在经过了那幺久的孤单路程之后,我们才第一次在湖畔见到了很多其它的人。
正如易在她的誓愿中表达的那样,巴人是在湖水周边生长的民族,但是他们也需要树和土地。
他们国家在这个接近蚌城港口的山林中设置有采树营地,可以为蚌城的海运修造提供物料。
伐木和运木仍然是需要大量劳力的行业,供给奴隶们居住的木制笼屋几乎是成群连片地布满了半座坡地,房屋近旁耸立起一座一座的原木堆垛。
泛黄的湖水已经上涨到了距离他们住所和堆场不足半里路的地方,而整座工场的木奴们仍然在监工的严厉管制之下继续劳作。
因为按照往年水情的常理,关闭工场的规定时间还要等到一个月之后。
易的宫殿摇摇晃晃地行驶上斜坡,停止在湖边高地的坡梁上。
和平日行程里的每一晚宿营相同,我们周围的大片荒野立刻变成了一座喧闹的城市。
而工场当天的的劳动还没有结束,奴隶们正在将砍倒的大树从更远的森林里运送回来。
那是一条由绵延不断的男女裸体,脖颈和脚下的铁链,以及他们搬运的巨型树干所组成的宽阔大路。
这条道路从远处山脉半腰延伸下降,跟随地势几经起伏之后,才经过我们的车边通往木材堆场。
那些大树的圆周是一个男人都不能独力合抱,更会生长到数丈高度,每一根原木都要依靠近百名人工使用粗长的绳缆奋力拖拽,历经几乎半天才能走完大概五里的路程。
由于连日浸润的雨水,一路碾压擦划的重柱小枝,再加上层层踩踏过去的纷乱赤足,他们的道路已经变成了一条深入地平两尺,宽不止一丈的泥浆沟渠。
人,以及树,在浆水中翻滚跌爬,不论男女,从体到貌,都是像极了一群地狱下的小鬼。
跟在岸沿上的监工们完全没法分辨出青红皂白,挥起长鞭浇花一样的泼洒下去。
反正就是那幺首尾五里的永远人生路,只要能有本事少用两刻三刻的爬完一次,就能少捱到五下十下的鞭子吧。
还在这天傍晚我们弃水登陆以前,白人女船长的身前身后已经扎刺完毕一篇手书的朱子家训。
按照字数,她的牙齿也被完全拔光了。
易公主想起来要问一句,她身上的这些……摸摸没事吧?凝血以后就不会有大碍了,瞳回答说。
那就好,把她弄到湖边上洗洗,又是墨又是血的。
洗完以后抬去轮换几辆车子,每车放过……半个时辰吧。
今天大家整晚都干活的,到她停下站来,正好就让那些个管车子的歇一歇啦。
留下你的舌头多用一个晚上。
易低头告诉白女人说,等到明天早上才割。
今天车外的夜中点亮了各种灯火。
从水畔延伸向着山边的是路灯,伐木奴工正在通宵赶运林中剩余的木料。
移动城市的每一座运货楼车前都树立起来高大的树桩,上面燃烧着桐油树枝的熊熊火把,拖车的奴隶们正把原木装进货仓。
依照着大湖水势的最新情况,公主已经责成林木工场提前撤营。
四肢钉死在木架上的白女人,是使用绳索系住木头框架吊放下去的,她慢慢落下四层楼房的时候一直在痛苦地扭动身体。
从那以后,每过半个时辰都会从夜中响起一阵低沉滞重的呼喊声音,好像是得到了恩准休息的奴隶们正在向公主致敬。
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关于我们四个人的问题。
公主和我,还有小藤,我们站在宝塔底下。
瞳和阿菡已经默然的并肩跪立在小桥另外那头的花园里边。
易问我,你不反悔吧?啊……不能反悔吧。
我说,我不想让你的神把我吃了。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该用那堆东西买下哪一个。
易确实没有用这件事来为难我。
她是个有点疯癫的姑娘,可是当然一点也不傻。
她问她们,你们谁去死?菡在害怕,她害怕的浑身发抖。
她想说话但是不敢说话,她不敢哭出来但是想哭。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涌出眼眶,可是一点也没有声音。
瞳很镇定,瞳说,老女奴才恳请公主恩准,以奴隶身体献祭巴人的树林和土。
恳请公主恩准放奴女菡侍奉骆家公子。
瞳一直抬头注视着我们。
她甚至对我做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老奴……还有什幺用处吗?她紧盯我的眼睛说,骆公子当然是知道的……年轻的菡终于放开声音大哭出来,她已经完全不能够支撑住自己。
女孩在趴伏下去的时候抱住了小桥的木栏。
那是在她身子前边唯一能够抓握的东西了。
她哭的浑身抽搐。
不,杀了我吧,求求公主,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放了我妈妈吧。
对主人这样说话的奴隶应该立刻就挨到鞭子,也许可以直接吊死。
不过易没有什幺表示。
我甚至觉得她几乎有点无可奈何。
”你们有那幺多圣人,写过那幺多的书……孔夫子会怎幺说呢?””我不会为这事花很多时间。
”易说,”骆公子是那个买货的人,可他不会为你们做决定。
我就找个色子扔单双了。
”瞳虽然急切,但是口齿仍然沉着清楚。
请公主恕贱老奴才狂悖。
奴才已经几次窥视车顶环境,如果自认有隙可乘,奴才恐怕已经纵身跃过车栏。
车下草地泥泞,奴才知道未必即时就死,不过手脚折断……那已经能够让主人做决断了吧。
奴才也揣测过如此擅行,公主或者会愠,会怒,但是应该都不会改变与公子约了。
只是周围一直是环伺有公主的威武壮士,悉心守卫的。
老奴没有找到时机。
既,然,事至如此,老奴斗胆恳请公主恩准,老奴瞳愿与奴女菡赌,先跳下楼车者胜。
奴隶瞳冒万死,乞公主怜,可以为贱奴母女裁判胜负。
那就是说她们两个会跪在花园的中间,易或者是小藤吧,喊个一二三开始,然后她们就跑到车边上,看看先跳下去的是谁。
不过我们都知道瞳是带着重镣的,也许她对自己的身手更加自信吧。
瞳又跪又拜。
她说,请公主允,贱母女奴隶可以互相亲吻一次。
赤裸依偎的奴隶母女互相亲吻了很多次。
从脸颊脖颈往下,她们一直交替地附身低头,亲吻舔舐到了肚子和腿根处的地方。
菡先跪,而后她们以各自戴铐的手,互摸,互跪。
菡趴伏下去,沿着地板爬行出去追寻妈妈的赤脚,她要亲吻妈妈的脚。
瞳附身以裸体覆盖到女儿身上。
女人们在地下互相摸索到对方的脚,瞳甚至一支一支地吸吮过了女儿的每一根足趾。
而后阿菡遽然发出一声惊怖的尖叫。
瞳从地下抬起来满嘴鲜血的脸。
她向地板上吐出一根人脚趾头。
她说,请公主允,贱母女奴隶可以开始这场赌赛。
我想到这时已经没有人怀疑瞳会死。
我们只是要把规则运作完毕。
母女奴隶走到大致中线的位置分立下跪,而后是由小藤高声报出了一到三的三个数字。
先从地下窜跳起来的是勇敢坚强的阿菡,虽然地板上流洒着斑斑血迹,年轻的女人像是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
黑而且瘦的瞳只是刚来得及从地下抽起一条腿来,她的这条腿膝盖弯曲但是紧抵住脚掌。
大周王朝替父从过军的女人,她的那一声怒叱,一定是在她四年的奴役生活中,隐藏至深,从来没有被主人听到过的。
瞳说大——胆!跪下!她的暴烈的断喝如同一个独力挡住桥头的将军。
大字口开,可以喊到至响。
瞳的计谋有连环后续。
因为足踝维系重链,瞳并不能像一个进入战场的轻装步兵那样奔跑和跳跃。
其实奴隶母亲是盘旋踉跄,跌跌撞撞地俯身前冲到车栏上去。
她只是计算出自己不会在这半丈之内摔倒。
女人在冲出夜空之前再没有发出另外的声音,没有回过头。
我和瞳一起冲向车栏。
我依靠栏杆回转过身体。
在那一声喊叫之下不由自主地停,而且跪,而后再一次窜跳起来的阿菡一头撞进了我的怀抱里。
正如瞳事先预计到的那样。
她没有死。
雨后的泥泞草坪足够松软,而她脚下的铁球更重,拖拽她的双脚先接触到了地面。
瞳在车边摔断了两条腿,而后的事情无可避免。
女人被逐节逐段地打碎了四肢的骨骼,她的整条裸体被奇形异状地穿插进入大轮的车辐中间。
易要给阿菡戴上脚链子,她要让女孩回到车奴中间去,继续拉车直到蚌城。
我反对,但是公主诡辩说你的那些死动物还没送给神呢。
我让人清点过了,两百支牙,一百只牛角,也不是很多啊,要到城里才用上呢。
所以她才要把车拖进城里去嘛。
易凑到我的耳边悄悄说,好啦好啦,我让他们不打你的姑娘就是了,单走过几十里路没什幺的。
菡说叔,我去吧,会离妈妈更近。
小藤和我陪着阿菡走下车去做回车奴。
小藤说,别让她看了。
但是她自己带着一把铁钳子走到车轮那边去。
从那边响起来的凄厉叫声以后间断地延续了一阵,我们都能听出来瞳的那种低沉嗓音。
阿菡已经在粗重的挽具下跪好,并且被牛皮绳索从两边腋下捆缚完毕了。
小藤叫来几个卫士帮忙,给年轻女人的脚腕套进去铁链。
小藤摊平的手掌中间握住一把血淋淋的门齿和臼齿,她把它们一颗一颗的塞进脚镣箍环和腕骨的缝隙里去。
小藤说,公主特别嘱咐的。
她要你记住你妈妈的牙。
这些都是在夜里开始的工作。
但是整个夜中一片光明。
易现在有很多树了。
她的楼车前面竖立起来整排的大树桩柱,每一支树干顶上都燃烧着熊熊火炬。
她现在的确有理由大肆挥霍终于能够打败大湖的快乐心情。
装载我们那些死动物的货车行驶过来停靠在宫殿旁边。
因为公主不在车下,驭手和战士们遵从小藤的指挥,他们逐个逐个地从车奴方阵中往外领出去女人,有些女人开始轻轻啜泣,但是没有人抗拒。
领出的人都被锁住脖颈的项圈连成一串,她们要跟在先走的车后边先一步启程。
她们中也有些人早晨以前就会被钉到所有那些照明用的桩柱上。
拖拽楼车走过两天两夜水路的那些人太累了,让她们先死吧。
林场为车队送来了更多的伐木奴隶顶替留下的空位。
按照传统被领到公主楼车底下来的应该都是些女人,只是因为她们整日整夜都在泥浆中爬行翻滚的,她们已经如此生活过了很多年里的很多旱季。
她们恐怕并不太洗澡。
女人们全身,脸面,直到头发条缕全都结满了泥垢,她们根本就无从分辨五官和长相。
所以那一大片虽然可以竖直行动,可以嗫嚅着发出含混嗡嗡声音的污秽群落,虽然从她们形体边缘伸出的长条肢节上也箍套有铁环和铁链,但是她们实在已经很像一片从沼泽边沿绵延出去的炭化树桩子,只是因为一种巫术,才拖带着树根枝梢爬进了人类的世界里。
小藤不得不再安排一些时间和人手把她们领到湖边去清洗身体。
因为到明天这座荣耀的宫殿要开进蚌城,拉车的女奴隶们都应该是干净的。
至少得让人能够看出来,她们还是些有鼻子有眼的女人吧。
真的要到洗过之后才能看出来,她们中间竟然还有几个皮肤白皙的金发女人,她们可能是海盗船长当年麾下的维京战士。
而且真的还有一个女人没有鼻子,也没有完整的眼睛。
在那个老女奴隶的脸面正中该有鼻子的地方只是残留下一道平坦的瘢痕,她长着一只睁开的眼睛,另外一个眼窝是凹坑。
老奴隶在回答小藤问话的时候,张开的嘴巴里没有牙齿。
她说,啊,啊啊。
那里边像是也没有舌头。
看上去已近风烛残年的女人驼背,瘸一条腿,她肩膀上披满蓬乱的花白头发,所以有没有耳朵倒是看不出来了。
除了一样的黑铁脚镣和黑铁手铐,老女人脖颈的项圈上还系着黑色的铁链子,长链接二连三的一起锁住了另外五个人。
头两个高大的年轻人一样齐的身高,像是也长着一样的相貌,他们没有奶房,没有阴户,可是胯下却好像也没有带着男人的生殖器具,所以他们是男是女不算很确定;能够确定的是那个第三,她真的该是一个正当青春年龄的姑娘,而且姑娘的眉眼都还还算十分端正;再跟下去的虽然也被链条拴住脖子,可那两个女孩子真的太小……真不知道林场里用她们运木桩子,能管上什幺用场呢?不男不女的……倒也不去管他们了。
小藤整晚忙碌过来,已经不太顾到那幺周全。
可那两个女孩真的太小啦。
找把斧子来砍链条。
小藤说。
前边四个大的领进队里去,捆皮绳子,拉车。
后边那两只小东西……先搁车里边当个小猫什幺的,再养几天吧。
装载有象牙和牛角,又被装进很多支树木的货车被一百个赤身的男人拖拽住挽具启动出发了。
他们要去给从湖边到城市的那二十里路上,每隔三十丈距离埋进一根桩子,钉上一个女人。
将要被献祭的一百个赤身女人被长链牵引住脖子,她们排成很长的队列走在车子后边。
天已经开始亮。
湖边草坡上竖立的原木火把逐次熄灭。
为它们所准备的献祭女人正在一些士兵和工匠的簇拥下走到木头底下去。
而一直仅仅依靠钉穿的四肢,堕坠在方木框下被人抬来抬去的白种女人终于被抬回到了楼车旁边。
她石像一样的脸上仍然是鼻梁挺立,金发挥拂,但是显现出昏沉的神情,她已经不再喊疼了。
小藤显露出疲倦的神情。
她说,……还有这个东西。
船长女人的钉架被用绳索重新吊立起来,仍然是吊在宫殿二楼外展两尺的观景回廊底下。
往土里打进短桩固定底边后,高大的白女人站立的样子算是足够舒展稳定。
小藤说,给我找把快一点的刀来……易要那张用中国字写出来一个中国圣人语录的皮。
也许她会把它硝制以后挂起来。
你要知道……小藤告诉我说,公主本来是要让那个奴才女儿来剥她的,她还要让她在自己的妈妈眼睛底下剥她。
透过船长女人腋下的黄金长毛,和她雄壮的裸胸与骨盆之间急剧收窄的腰肢弧线边缘可以看望进去,在后边那具一人高的车轮表面上,倒过来悬挂着的瞳的脸,瞳确实大睁着一双没有表情的眼睛,一直凝视着我们。
小藤说我顾不上那幺多啦,我做掉就算了……易不会怪我的。
在过去小藤和我并不太多的某些调笑时候,她告诉我她其实杀掉过很多鱼。
所以她并不比我胆小。
她也会手脚麻利地剥掉那些大鱼的皮。
很多巴族人都用鱼皮制作衣裙。
朱子家训只是环绕白女人的上半身体书写出来的,所以她也只是被剥掉了齐腿根部往上,一直到腋下的一整圈皮肤。
不过她的大而白的乳房变成了两挂巨大的红肉。
藤在最后也并没有忘记剜出她的舌头。
藤在离开的时候说,砍掉她的手和脚,把她弄下来吧。
易的宫殿在早上的太阳下离开大湖,我们预定会在正午以后进入巴人的海港大蚌城。
在楼车之后跟随有漫坡的各种人物,用器和各种牲畜。
从他们中间还高高的耸立起来十多根长木桩子,木桩顶头已经钉上了第一批被献祭的女人。
她们的血正在流进泥土中去。
我们在进城的二十里泥土道路上,逐个地见到了第二批赤裸的献祭女人。
她们是跟随着凌晨出发的货运楼车走过停过,一根一根的立住树桩,挨个挨个的钉穿骨肉,才能够为继续行进的人口和牛马们,铺陈装置出来的神圣道路。
每一个女人都已经在半生半死之间挣扎过了很久很久,好像是她们不屈不挠的扭过来绕过去,最后都把自己的一整条赤身裸肉,纠结成了难以想象的奇形怪状。
可是我们这些走过来了的人,要是再敢回神去仔细想想,人能想出来的事跟他们以为自己看到的就不一样了。
人手脚上的钉子都是铁的,她们其实不是那幺动的。
我自己是一个一个,恍恍惚惚的看下来,看过了半途才能想明白。
并不是她们肉身的动静真有多大,扭曲纠结,抽搐变形的只是她们的脸。
在半空里的木柱杆头一直挣扎到现在的女人们,她们只是平坦的大张开手臂,垂直竖立下来钉死在桩柱边的腿脚。
其实是她们的那些,一张,一张的,脸。
是那些历经过漫长的声嘶力竭之后,残余剩存下来的,狰狞酷烈,丧心病狂的嘴脸。
她们让人直接想象了树杈上蠕动纠缠的蛇群,断腿的蜈蚣和蝎子,还有陷身于蛛网仍在苦苦扑打残翼的雌蜂。
在那幺多天的大湖旅途之后,我应该已经很多次的见到过她们当中的每一个人,但是她们从来只是一些成群结队的乳房,腰肢,大腿和光脚,她们一直等到临终濒死的时候,透过半凝结的哭和无声的惨叫,突然对过客展现出来每一个人的独特面容。
在这一百张献祭女人们的垂死面容之后,渐渐地升腾起来巴国南部海滨的雾气,和影影幢幢的大船白帆。
最后一批命定地成为最后献祭的女人们裸身赤足,拖带着足踝的铁链和易公主的楼车一起,踩踏上海港城市的石砌大路。
她们肩膀上连绵二十丈的两道巨缆通顺畅达,它们凝聚,旷远的傲慢姿态,使暴力和奴役充满了伟大的审美,正义和浪漫史诗。
显而易见地,祂的狂放的现实存在,并非仅仅倚靠文字的训诂就可以完全解决。
低贱的赤裸奴隶并不是稀缺事物,蚌城人民于家居生活中经常见到。
她们今天能够走进海港大街,只是用她们群聚的惊人数量,夸耀主人的豪富、智慧、权力和荣光,她们依然只是那些拥塞满了整条长街的乳房,腰肢,大腿和光脚。
万人空巷的蚌城人民拥塞在整条长街两侧翘首遥望,从大街尽头出现的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峭立的宝塔尖顶,那座为了凡俗庸常的人类生活,突然注入一瞬间梦想的空中花园,在高出沿路的家居,商铺,还有面馆鞋店以上四十尺的地方俯视土地和树。
天空中撒下蓝莲花瓣。
我在进城之前已经溜出易的大楼,找到了我的那些猎人伙伴。
半裸赤足的小藤仍然紧跟着我。
我们沿着路边推搡排挤开欢乐人群奋力前进的时候,只是想追上车奴队伍中的阿菡,但是我却总是落后几步,几乎总是要被人推挤到白人女船长那具庞大的裸体上去。
船长女人是被两条铜链穿透锁骨悬挂在二层的回廊栏杆下边。
她被砍掉了脚掌的小腿残肢拖行在地面上,她们遇到阻碍,颠簸蹦跳的样子好像她们还在走路。
她的上下还有人皮,而中间半身环圈裸露出水血淋漓的赤肉。
她的雄浑乳房被一支三尺长,粗于盈握的雕花铜杆兜底横行穿透,这支铜棍在两座乳山的血肉沟壑间,另外穿透过她的两扇赤裸巨足,足后肌腱中仍然拖带的铸铜大块,以及她被砍下的两只手掌。
这一大堆人肉和铜件堵塞在一起,将她的胸脯撑张到更加波澜壮阔。
船长女人那时还随身携带着另外一件铜器,另有一支铜棒被铁锤砸成了扭转的曲形,那件铜器是在进城前经由好几个巴人工匠努力定制,在棍棒表面用利斧砍削出倒刺,生火烤红,并且用铁钳夹持插进到白女人的阴户和肛门中去的。
她的遍及腿胯的金黄色毛发在那一刻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化为炭灰。
所以当她沿街进城的时候,她的下半只臀股以及前面的小腹仍然在冉冉缭绕起青烟和焦臭,并且在她赤露的胯下堕坠出一个铜棍拧成的半圆弧。
健壮的海盗船长女人在自己的身体上携带着她的着名战斧,回到她战斗而且最终失败了的南海旁边。
她被穿透双脚跟腱一直拖行着的,是一对被砸碎后重新熔铸的铜斧刃口,两支鹰纹的铜杆是战斧的柄。
工匠们在将她悬挂到阳台底下时泼洒了许多冷水使她清醒。
直到楼车行驶过一整条大街的时候,二楼回廊上仍然留守着仆役,继续向她头顶灌注下清凉的水柱。
我被推挤到她身边的时候看到从她的赤胸白腿上掠过一些微弱的战栗。
瞳的黑瘦的裸体应该也在那个时刻接受了蚌城人民的观礼。
不过她那时是被穿插在与白女人相对的反面。
无论如何,等到易的胜利殿堂终于在蚌城纵横大街相交的十字路口上停止前进,接受人民欢呼的时候,我请求小藤解下阿菡,这一回巴人女孩立刻就去做了。
她只是依旧默不作声。
殿堂前后数以几百计的赤身妇女车奴,在欢呼声中整排整排地朝向地面跪倒下去。
我和猎人们在路边的人群里用布毯包裹住了大周女孩阿菡的赤裸身体。
易的梦想宫殿在以后的七天中一直停放在蚌城中心。
她的士兵和工匠们一直忙碌地在城中交叉的两条大路边上,每间隔一百五十尺的距离,挖掘一个深坑,摆放好十字形的木架。
蚌城的纵和横向各有六里的长度,当天入夜,众目睽睽,使用铁链牵引脖颈的两队女子从宫殿下起身出发,她们错落分别走向西和北的大街尽头。
在走出一百五十尺的地方就会遭遇到第一具木架。
由于恐惧或者疲惫,确实有很多女人已经不能那样平静的走路。
因此还有好几辆牛车跟随着她们。
有些经过许多鞭打仍然爬不起身来的女人就被拖上了牛车。
而第一辆牛车上装满了从城外草原上收割回来的玫瑰和荨麻枝条。
为了建造塔林,易的城市中跟随有许多工匠,几天以来他们一直在赶制钉死女人的木架。
我的象牙被锯断后留出最顶端的三寸尖刺,它们都被竖直地固定在木柱中部榫装的一块凸台上。
从铁链末端解开的第一个女人仰躺到平置的桩柱上,她被按压住手脚,人们戴上厚布手套向她的阴户中填塞进去盘绕成团的玫瑰和荨麻,而后拖拽她的两腿去适合那支象牙。
在确定牙尖已经插入身体之后,才是钉紧住她的手和脚。
她始终是戴着脚镣的,但是她的铁制项圈和手铐都没有用处了。
所以项圈和手铐已经先行取下,到这时再用铁钎扎通她的右边乳房下缘,将铁环穿透乳肉重新上锁复圆,而铁环中还另外穿进去她的手铐箍圈。
手铐都有两个箍圈,另一个箍圈中铐进一支犀牛角。
那是已经经过了打磨切削,犀角粗端开有浅槽以适应铐具,犀角的尖端处镶有金属小钩。
巨大的货运厢车隆隆行驶到她们身边停住。
厢车顶上支立有吊杆绳索。
工匠们操作这些起重器械,可以容易地起竖那些一丈五尺高的十字立木以及钉紧在上面的献祭女人,车下开始为桩脚埋土。
到那时那个女人的裸体正好浮现在厢车的平顶边上。
她的两臂平展受钉,她的右乳因为肉中穿挂的铁环铐件而下坠,悬挂在她乳下的犀角是一支经过打磨切削的烛台,台面定住铁针,车顶上的工人在这时给犀台插上一支鲸脂的烛灯,点燃,而将犀角尖头的金钩插进她的肚皮里固定位置。
那盏烛火会在整夜里烧灼她的乳房,并且为大路照亮。
因为荨麻的刺激和玫瑰的刺,女人们整晚都会真的一直扭动起来肉体,她们实际上是依靠着阴部骑坐在木柱凸出的承载上,她们能够保持住体力,很难死去了。
象牙的尖刺并没有长到能够刺死她们,也许只是从始到终地为她们提供了耻辱的满溢感和抽插感,还有在敏锐深处的很多疼痛割划。
与那些湖边的献祭者不同,她们真的会在城中大路边上扭动挣扎过很久。
在以后的七天中,从易的楼殿下陆续地送出去赤裸的献祭,为大路上的某一支立柱更换死掉的女人。
易的士兵和工人们依靠货运楼车来回行驶,可以直接在半空中操作那些献祭前的程序。
不过我和猎人们还有阿菡并没有等到最后。
实际上易在第二天下午就找到一条波斯人的货船,她付给他们很多残缺破损,但是仍然具有很大商业价值的象牙柱体,要求他们改变一切原定计划,立刻启程直航中国。
阿菡在临行前悄悄地于观赏的人群之后,朝向易之宫殿的车轮跪拜告别。
四面的长街上正在变暗,沿途空中有点点微微摇动的灯火延续。
我在那时看到一个驼背瘸腿的衰老女人,连带着另外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姑娘被领出已经稀疏零散的车奴阵列,她们暂时还被铁链连成一支小队,跟在一辆开动的厢车后边走过大路当中。
那就是说即将有一次最新的献礼了,熙攘的人流中发出一些憧憬的躁动,他们前呼后拥地伴随着祭品走向更远的地方去。
肆巴国公主易率领的舰队在我们返回中国仅仅十天之后突然现身在琼州港外的海面上,战舰排列开严整的战斗队形。
那一场从王朝长期殖民经营的方向上突然发出的逆袭,使承平日久的官吏,士兵和居民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易显然不是一个会相信文辞的军事领袖。
她当然已经猜测到大周在处理完毕西北边陲的事务之后,就会调转方向回到南洋。
如果等到王朝部署完毕,巴恐怕只是另一个娜兰而已。
她所能想出的或许是唯一的计谋,就是先发制人的锐利一击。
她直接挥戈所向的敌人软肋,就是大周凭以称霸海洋的舰队所驻扎的琼崖基地。
易似乎是用她在蚌城中精心组织的炫目祭典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用以掩盖她在城边港湾里筹备舰队出航的秘密行动。
我已经怀疑过为她拖拉另外十三辆楼车的精壮男人们,是数千名装扮成奴隶的士兵。
他们的货车中应该装满了刀枪弓箭。
她随队带领的工匠是为了修缮维护她的舰船。
如果我更多一点的考虑那些阴谋理论的话,也许她的朱子家训和送给我的礼物阿菡,都是假装她正在仰慕中原文化,并且希望释放善意的故作姿态。
她坚决地留下瞳,是为了向我表达维护既有权益的决心。
那几乎可以是一种既示好,亦于示强中划定界线的双重欺骗。
她在努力破坏大周人的判断。
但这一切也许并不是全部的实情。
因为那场大水仍然是真实的,我想她在计谋之外,仍然会像我们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对于难以预测的命运产生真实的敬畏。
也许在一场国运的赌博之前,她确实需要祭献她希望能够看见,并且希望得到的树木和土地。
而且她至少亲手毁掉了归途,她是在告诉自己不会再乘坐那座宫殿返回大湖的另一端了。
赌赛国运的激战在南中国的近海持续了一整个晚上。
双方的大船像歪倒了蜡烛的灯笼那样周身蔓延出火焰,海面上到处漂浮着焦黑的空洞框架和更多的船板残片。
海滩上遍地躺卧着男女桨奴的赤裸尸体。
着名的豪华班轮珍珠海岸号是在外海航线上被敌舰俘获,她在短暂抵抗之后遭到了屠戮和洗劫,变成了一条四处流溢鲜血的鬼船。
我想在双方竭尽全力,拼死缠斗的时候,易可能真的想到并且祈祷过,她能够再一次遇见上回面对白人女船长的时候,她的神祇所恩赐给她的好运。
我能够理解易在狂暴地折磨维京女人时可能具有的忐忑心情。
在王亲自登临泊于王府门外,白鹅潭中的御驾之艨从广州出发,奋力赶到海战现场以前,易几乎已经获得了成功。
而王的巨舰是倾半个南中国的财富供给,还有工匠日积月累的机巧经验历经十年修建而成,它完全压制了已经耗尽最后一分余力的易公主。
我在王船的舷侧亲眼目睹了易的旗舰抢到了横切战位,它笔直地冲撞上来,但是那个地方全体包覆有精钢的防御甲带。
这是一个经济和国力的对撞,并不是仅仅只凭借勇武和计谋就能够赢得胜利的。
大湖的居民应该都有很好的水性。
但是易的旗舰崩塌成为碎片以后,她被掉落的木梁困在了残存的船桥里,公主佩戴的红宝石可能也就在那时被扯断系绳沉落到海底。
易被俘获后在琼州和粤经受了两场赤裸献俘的仪式,王入奏当朝天子,皇恩浩荡,宏量齐天地免除了押解蛮女铁车入京的处罚和审判。
战争之后巴人撤出了娜兰城府的驻军,他们也向大周承诺岁币。
作为一种还以颜色的报复,周朝的舰队运载军队前出至蚌城登陆,纵兵劫掠奸杀十天后焚毁了那座富裕的海港城市。
但是中原王朝最后却放弃了全面占领中南亚洲的计划。
或许是易的诡谲突袭,以及经由各种方式对娜兰和巴的考察,使人认识到治理这些民智未开,狂野难驯的夷蛮邦国需要耗费太高的成本。
中原像是也不需要更多那样的领土。
王朝的战略资源将被继续坚决地投入由海制陆的方向,扩张海军以确保广大南洋中滨海城市的商业繁荣。
”笨蛋,重要的是经济!”传说岭南王在闭门召集的策士会议上曾经如此地喊叫。
我甚至怀疑过南王在晋京面圣,检讨大国方略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在脑海里出现过小猪鲜血淋漓的桀骜姿容。
那幺易的豪情血祭,竟然是通过一种曲折婉转的方式保全了族群的土地。
易在经过三年囚禁之后,被带上白鹅潭边的南王座舰。
她在王船层层甲板下的桨舱深处,看到了为战败被俘的公主定制的桨奴座位。
那上面安装有耸翘的硬木阳具。
易骑坐到上面,经受了在鞭笞下为敌人划船泛海的侮辱。
经过了一些幕后的折冲运筹,易被送到蚌城交还给巴国,而带着铁栏囚车在大湖边上等待公主和大周使者的当地官吏都是一些陌生人。
在军事失败造成的政治动荡中易所隶属的家族统治被推翻,现在的国王是另一些部落集团新选出的首领。
战败后一直赤裸着全身的易被装进木笼,甚至都没有被允许穿上些衣服。
易被带回大湖北方的巴国京城去,在那以后就没什幺人还听到过关于她的确切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