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然予
2024/03/07
第21章我不能住哥哥那里吗?
沈之越是开车过来的,虽然要绕行大学,但是这个点的交通十分顺畅。发布页Ltxsdz…℃〇M最╜新↑网?址∷ wWw.ltxsBǎ.Me
上车以后,他并没有急着开走,而是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淡蓝色的烟雾漫起,嘴里红茶的余味被渐渐驱散。
他想起她方才水光潋滟的樱唇,也是和他一样的味道。
细碎的光芒从树冠洒落下来,他的手肘撑在车窗的边缘,微微抬眸。
灼灼目光划过上方浓密的枝叶,在那一片澄绿中藏着一角的暗红。
他拧了拧眉心,给林杰打了个电话。
“林杰,我记得你有投资房屋中介公司,帮我租个房子。”
这个时间,林杰刚刚到达夜场,准备开始第二场的醉生梦死。
林杰从一众明丽的女郎之中脱身,从卡座迈向夜场的二楼,再问了一遍,才是听清他的话。
沈之越淡淡地说道:“就s大的东门附近,不用太大,治安要好,有门禁。”
林杰倚在墙壁之上,五光十色的灯光打在他俊美的面孔之上,衬得那双桃花眼眸光璀璨,引来过往的人不时回首。
“对方是一个人住的吗?”
“嗯,一个人住。”沈之越顿了一下,“离我这里越近越好。”
“女人?”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能让你这么费心的女人,至今只有一个……”
林杰挑了挑眉,笑道:“我猜还是那个程思予对不对?”
“别问了,帮我找到房子就好。”
沈之越的担心不无道理,房子还没找到,事情就发生了。
他在周六的深夜,接到了程思予的语音通话。
她小声地说道:“哥哥,外面好像有人一直在敲门,问是谁又不说,房东今天去对岸了,其他的邻居也没有见到……”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让人无从察觉到她真实的情绪。
沈之越心下一惊,直接把语音通话改成了视频模式。
他看见程思予坐在阳台,后背靠着墙壁,面孔有些发白。
“门窗都关好了吗?”
“关好了。”程思予低声回道。
忽然,她的呼吸凝住了,因为她看见视频里的沈之越裸露着上身。
他的面孔还带潮意,濡湿的黑发垂在额前,透亮的水珠顺着发丝,正一滴滴地落下。
“你等着我,我开车过去很快的。”
他停了一下,看着她的脸色有些泛红起来,马上明白了过来。
他刚刚做完几组健身动作,洗了个澡,就接到了她的通话请求。
这么晚的时间,他觉得她一定是有急事,所以衣服还没来及穿,就接了通话。
“给我两分钟时间穿衣服,不要挂断。”
他把手机放在床上,视频对着的是暗沉的天花板,但程思予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衣衫摩擦窸窣的声音。
刚才的他,是不是全身赤裸?
程思予抬首,也望住自己的天花板,眼前又一次泛起方才的那幕。
晶莹的水珠有一滴落在他的锁骨,又顺着淌了下去,慢慢地滑过他的胸膛。
他的肌肤白得似玉般,水滴被反衬得更加通透。
他胸膛的线条紧实流畅,不是那种纠起的肌肉,而是清瘦又有力的。
刚才的那滴水珠滑出了她的视线,它一路向下,会继续滑到哪里?
程思予舔了舔干涸的唇,轻轻地闭上眼,呼吸渐渐发沉。
“思予?”
紧握的手机里,画面一晃,打断了她的思绪,再次出现沈之越的脸。
“嗯,我没事。”她对准屏幕,咬着唇看他。
他急忙应道:“我马上过来。”
十五分钟后,沈之越就赶到了她的住处。
他到的时候,她的门口已经是空无一人,楼道里的灯也坏了,黑沉沉的一片。
两人的视频一直是连着的,程思予给他开了门以后,手还一直放在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没事了。”
沈之越伸出手去,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目光落在她柔顺的长发之上,又收拢指尖,慢慢地伸了回来。
“哥哥坐一会再回去好吗?”
程思予给他倒了一杯水,还是上次的那个马克杯。
沈之越看了看水杯,目光又移到了旁边,那里放着那瓶防狼喷雾。
他叹了口气,“明天周日你上班吗?”
程思予摇了摇头。
“你收拾点衣物和生活用品。”沈之越顿了一下,“这两天在我附近找个酒店住下。”
“酒店?”程思予扬了扬眉。
“我觉得这里可能不太安全。”沈之越低头,看着那瓶防狼喷雾。
程思予的唇角微微上扬,目光之中划过一丝莹莹的光,似流星掠过天际,又迅疾消逝。
“我不能住哥哥那里吗?”
第22章哥哥晚安
我不能去哥哥那里住吗?
阳台上的顶灯射下一束浅橘色的光,打在沈之越未干的黑发之上。
眼瞳的澄黑似被潮湿的发丝晕染了,仿佛要从眼底漫出什么来。
他安静地看着她,“去酒店会更方便一些。”
“那我宁愿呆在这里。”
程思予偏过头去,看向窗外,倔强地咬住唇角。
“在酒店睡不好,我不去酒店。”
校园里的路灯基本关了大半,触目所及的只有一个漆黑的球场。
沈之越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顺着她的目光也去望那个球场。
当年的他时常在篮球场上打球,而那个时候的程思予还在林溪。
他对她曾经一无所知,直到程思予十五岁那年,她考进林溪一中,他才有了接近她的机会。
只是,再怎样也不比现在,她说要和他生活在在同一屋檐下。
近在咫尺的她,对他来说像是个禁忌的果实,甜美芬芳,又绝不能采摘。
他明明已一再克制,为什么还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他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你真的要去……我那住吗?”
“我不可以去吗?”
“可以。”
他又叹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树叶从枝头坠落。
程思予轻扬唇角,“那我现在收拾东西?”
“嗯。”
沈之越的房子定期会有人来打扫,客房也收拾得很干净。
所有用品一应俱全,程思予只需要从衣柜里拿出四件套,套好来铺上去。
关灯以后,她在那张床上辗转难眠。
她想着沈若白是不是也曾经睡在过这张床上?这个客房是不是为了沈若白准备的?
她冷冷地笑了笑,又想到晚上在视频里看见的沈之越,嘴角的弧轻轻落下。
那一颗透亮的水滴,最后流到了哪里?
忽然,有一种想要化身成那颗水滴的冲动,想要在他赤裸的身躯之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命运,终将会给她那样的机会,去打开那一扇禁忌的大门吗?
她把食指放在齿间轻轻地啃咬,直到咬出艳红的齿痕。
她突然又停住了,在黑暗里把手伸向前去,展开五指来。
幽暗的黑寂里,她凝视着自己曲起的左手食指,纤细洁白。
就是这根食指,在那一天傍晚,轻轻地勾住了沈之越的小指。
最后,又被他一直紧握在手心,一起走过那个开满绣球花的街心公园。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或许可以得到她想要的。
程思予起身,走出客房,她站在沈之越的房前许久,终于转动了门把手。
他没有上锁。
这让她的心落下又扬起,有一种隐秘的快意。
程思予踮着脚尖,踩在微凉的实木地板之上。
深蓝色的窗帘被夜风吹动鼓起,漏进一缕晃动的银白色光芒。
她披散着柔亮的长发,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裙,仿佛要融入那缕朦胧的银光之中。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是已经沉入了梦乡。
她缓缓地走到床前,弯下腰来打量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他的面孔之上。
睡梦中的男人双眼紧闭,呼吸绵长均匀。
黑发早就干透,柔顺贴在额前,面孔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初夏的深夜还有微微的凉意,他的身躯完全被薄被所覆盖。
程思予半跪在他的床前,手肘支住床沿,轻轻地托住腮。
她勾起唇来,笑容清浅又透着漫不经心。
她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醒来,会不会很惊讶?
只可惜,她没有那样的机会去体验那一刻。
她伸出手指来,在迷蒙的光线中,慢慢地靠近他的面孔。
在即将要触摸到他眉心的时候,她的手指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纤长的指尖停在空中,和他的肌肤只有一个指节那样短的距离。
停顿了一瞬,隔空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滑了下来。
指尖一路轻轻地描摹,是他微抿的唇线,流畅的下颌,突起的喉结,最后停在凹陷的锁骨前方。
她的手指始终没有触碰到他,却沿着他的轮廓描摹下来,是那滴水珠没有走过的路径。
她在无声的暗夜里,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睡颜。
“哥哥,晚安。”
程思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沈之越的房间,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外面的风似乎变小了些,窗帘慢慢地垂落下来,最后完全静止在窗前,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整间屋子又变得昏暗起来,一室沉寂。
忽然,沈之越睁开了眼来,面色沉静,眼瞳却如夜般幽深。
在一片的黑暗之中,他仿佛又听见了程思予的声音。
哥哥,晚安。
第23章隐隐作痛
沈之越几乎一夜无眠,快到清晨他才是沉沉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快十一点,洗漱过后,他在客厅的岛台看见了程思予忙碌的身影。
东边的落地窗射进来浅金色的阳光,将她整个人映在朦胧的光晕里。
手机里放着悠扬的歌曲,她跟着轻轻地哼唱,站在灶台边上动作着,只留着一个背影向着他。
她穿着浅灰色的运动套装,乌黑的长发被米白色发圈挽起。
发圈的上面镶着一颗一颗晶莹的水钻,被灿烂的阳光映过,像是破碎的星光揉进了白日焰火,细碎的金银落满大理石台面。
沈之越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斜斜地倚在墙边,将她的所有贪婪地纳入眼里。
在他的幻想里,长大后的她就是这种模样,没有一丝的偏差。
程思予转身来拿东西,一个抬眸看见了他,握着筷子的手停了停。
“哥哥起来了。”她转过头去,继续在锅里搅拌着什么。
沈之越没有回话,他生怕自己一个出声,她就会消失。
“等会就了可以吃早餐……”
她停了一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也可以算早午餐了。”
沈之越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来。
灶台边氤氲的白雾漫起,那个站在岛台后面的人依然还在。
原来这个她,不是他的梦。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靠近了流理台,侧身正对着她。
台面上放了两大袋东西,袋子是附近大超市的logo,看来她刚才出去购物了。
“番茄牛肉米线可以吗?”她问他,目光却没有离开面前的雪平锅。
“可以。”沈之越的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那种沙哑,有种不经意的性感。
又来了,那种和他清冷面孔截然不同的反差。
程思予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盯着不断冒泡的清水,控制自己不去看他,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她将雪白的米线捞起来,放进了旁边备好的凉开水里。
刚才她怕时间来不及,没有用温水泡米线,而是直接用了沸水煮软。╒寻╜回?╒地★址╗ шщш.Ltxsdz.cōm
“我不知道哥哥的口味,本来想着做鸡汤米线可能会更保险些,但是炖鸡的话就需要点时间。”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地问道:“哥哥吃辣吗?”
沈之越摇了摇头,“小时候在林溪的时候还能吃点,到了江城以后慢慢地就不适应了。发布页地址WWw.01BZ.cc”
“上大学以后我吃辣也少了。”
她把平底锅放油烧热,将刚才就切好的西红柿,洋葱,牛肉沫放进去,爆出香味。
继续翻炒了一会,又加入番茄酱,放入清水大火烧开,小火熬煮。
不一会,锅里火红的汤汁被煮得冒起泡来,咕噜咕噜地响。
她将木耳,生菜放进去烫了一下,一起倒入捞好的米线当中。
用餐的时候,程思予一直瞥着他的反应,“合你的口味吗?”
“很好吃。”沈之越喝了一口浓稠的汤汁,抬眸扫了扫对面的她。
程思予正好低下头去吃米线,牵起的微笑还凝在嘴边,他也随之扬起唇来。
“思予,你以前就会做吃的吗?”
“爸爸和奶奶相继去世,大概初中的时候,我被带到姑姑家里寄养,在别人家里自然得多学多做。”
沈之越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对不起,很多的事情,我也是后面才知道。”
沈若白一开始就刻意地瞒住他,他有一个妹妹,而且正是为了救他,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上。
程思予,不是父母相爱的结晶,而是沈若白处心积虑的算计。
“姑姑姑父对你好吗?我记得他们有一个儿子,比我就小一点。”沈之越问她。
程思予握着筷子的手止住了,她埋下头,“嗯,他叫邹程。”
“他把你当妹妹一样对待吗?”
她牵起嘴角,勉强地笑了笑,“我不想提在邹家的事情。”
沈之越看着她渐渐泛白的面孔,知道自己问到了一段让她难过的往事,不由在心里轻轻地叹息。
他的心像是被一道深深的裂痕撑开了,酸酸涨涨的疼。
程思予眉眼低垂,目光落在白色瓷碗里红艳的汤汁之上,暗自出神。
邹程吗?
她的眼前又闪过邹程那种毫不掩饰的眼神,每一次看她的时候都是赤裸裸的,仿佛要把她扒光。
她在邹家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直到她上了高中住了校,才是勉强摆脱了邹程。
只是,邹程对她的觊觎,并没有因此减少。
心口上的那道狰狞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扬起眼睫,看着眼前低垂着面孔的沈之越。
沈之越,你根本不知道我当年经历了什么?
第24章同一屋檐下
用餐过后,沈之越把餐具简单地冲洗了一下,一一放进洗碗机里。
程思予则站在他的身后,拉过购物袋,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我看哥哥的冰箱太空了,就买了些菜回来。”
她买了各种的蔬菜,肉类,海鲜,水果,还有一些调味品。
买的时候,她在心里已经设计了不少的菜单,就是不知道沈之越会不会喜欢。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检查过他的厨房,所有的烹饪用具一应俱全,就是都很新,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沈之越的家,应该是近两年重新装修过的,很多嵌入式的厨具都是最新的款式。
他们下班的时间都不固定,如果工作日下了班还要去买菜,时间就太赶了。
“其实我平时不在家里吃的。”
沈之越转头看她,她把蔬菜用厨房纸巾和保鲜膜包好了,放进冰箱。
她湿热的呼吸呵到冷藏室的塑料抽屉,在透明的面上显出一块雾色的痕迹。
他的眼睫微微一扬,想起昨夜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弯下腰来看他。
绵软的呼吸拂在他的面孔,一点点的温热,将他完全萦绕。
他们之间,似乎还是离得太近了些。
程思予对家人的执着,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误导了她,对于亲密的理解。
她可能把握不到兄妹之间的分寸,但是他得控制住。
在她没有出现以前,他一直在压抑着对她的感情。
内心里的藤蔓原本只是无声在蔓延,疯狂地一寸一寸地占领地下的世界。
地面之上,原本一切都无迹可寻,无人察觉。
但是现在,一根尖细的利芽突破了某处,悄悄地探出了头。
如果不能抑制住它,所有的藤蔓都会争先恐后地涌出,直到他再也控制不住。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踌躇了许久才开口。
“其实,我已经在附近给你另外找房子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房租这些不用你操心。”
程思予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轻轻地握住冰箱的门。
“哥哥,真有意思,一面说着对不起,一面又想要把我推开。”
她合上冰箱的门,转过身去,定定地看着沈之越。
“沈之越,你很擅长用物质收买人心吗?”
她的目光之中有着一种直接的审视,像淬了冰霜的利刃,闪着点点寒芒。
沈之越轻蹙眉尖,毫不畏惧地迎向她的眼睛。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住在我这里不太方便。”
程思予挑了挑眉,不方便?难道是因为姚茵要回来了的缘故吗?
这个想法,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哥哥,你与其说那么多的对不起,不如好好让我体会一下……有哥哥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踮起脚来,步履轻盈,一步一步地向着沈之越,慢慢地走过去。
“自从我知道有你的存在,我一直都在想着,和你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她越靠越近,几乎就要碰到他的下巴。
忽然,她抬头仰视着,嫣红的樱唇轻轻开启。
“……在同一屋檐下。”
面前的程思予离他是如此之近,莹白的面孔微微扬起。
他也禁不住地垂眸看她,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午后的阳光漫进来,将她耳廓边缘细小的绒毛都照得根根分明,又细又白,仿佛是被吹散的蒲公英种子。
迎着璀璨的阳光,它们纷纷扬扬地飘散开来,又落在他的心间,绕在那根暴出大地的细芽之上。
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地包围萦绕。
他的眼神渐渐地放柔,一瞬不移地望进她的眼里。
像是春日的阳光融了坚冰,程思予的眼瞳开始变得湿润起来,也不再那么锐利。
她纤细的手臂向前探去,直接搂住了他的腰,环在他的身后,十指紧扣在一起。
沈之越的背脊骤然僵直,她也感觉到了,嘴角不由轻轻地扬起。
她柔软的胸脯毫不忌讳地贴住他的腰腹,引来他胸膛的一阵起伏。
程思予把头上移,挨到他的肩上。
她听到他的呼吸声渐渐加重,唇畔的弧度也在慢慢地加深。
程思予微微侧首,目光温柔如水,低声地在他耳边呢喃。
“你忍心拒绝我吗?”
她的声音轻柔如一根羽毛,一丝一丝细密的绒毛拂过他的心间。
像在挑逗着那根破土而出的细芽,让它看着她的方向。
她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等着它过来。
等着它以一种抑制不住的速度将她缠绕,哪怕是绞杀也无所畏惧。
“之越哥哥。”
第25章榴莲千层
之越哥哥。
程思予搂着他的臂膀像柔软的触手,紧贴着他敏感的腰身,温柔地将他缠绕。
她纤细的手指叠在他的腰后,指尖的触碰力道很轻,有一点的发凉。
她的呼吸却是炙热的,吹拂在他的颈间,在不经意间时不时地撩上他的耳根。
沈之越的目光落在她柔顺的长发之上,没有去看其他的地方。
他想起当年的他,在刚刚知道程思予的存在以后,曾经瞒着沈若白去过一次林溪。
从林溪回来以后,他就不再让袁玫这么叫他了。
这个称呼,只属于程思予一个人,但他曾经怀疑自己永远也听不到她这么叫他。
直到现在,梦境与想象交织的一切,出现在了现实的世界。
他怀里柔如无骨的娇躯,不住地提醒着他,她不再是他的梦。
然而,她在他的怀里只停留了一会,又很快放开手来,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就像,每一个他无疾而终的梦。
“哥哥,上次不是说到榴莲千层吗?我给你做一个吧。”
程思予转过身去,从购物袋里取出一盒剥好的榴莲果肉。
沈之越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你会做吗?”
“我看过方子,应该可以做出来的。”她笑了笑,“就当下午茶吧。”
她知道他的工作很忙,难得有这么一天他可以整天在家。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可以去上次那家咖啡厅……”
“哥哥。”程思予轻声打断了他,扯开一包低筋面粉。
“我大学打工的时候,在工作的地方学做过几款简易的小蛋糕,当时我就想如果可以,希望哥哥也能品尝到我的手艺。”
“思予……”
“你连这样的权利,都要剥夺我的吗?”她笑意盈盈地回眸看他。
“不,我也很想尝尝。”他长睫低垂,声音放柔了下来。
“千层我是第一次做,做得不好的话……”她停顿了一下,唇畔笑意加深了,“哥哥一定也能包容我……”
就像一对从小就生长在一起的亲生兄妹,哥哥对妹妹总是无尽的宠爱,无尽的包容。
不管以后的她,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帮我烧壶热水。”
她没打算让他置身一旁,而是叫着他一起帮忙。
沈之越按她所说的,用热水隔碗融化了一块小小的黄油。
黄油倒入混合的牛奶和蛋液里面,低粉和糖粉混合,筛进刚才的液体里面。
细细的网筛一遍遍地来回过筛,直到整个面糊顺滑无颗粒,再放进冰箱里面静置。
淡奶油加糖放入料理机,中速打发出半凝固的奶油,冷藏起来。
平底锅加入黄油,烧热融化,再将面糊用大的汤勺舀入。
程思予照着查到的方子,摇晃着锅,让面糊铺满整个锅底。
等加热到饼皮呈现出淡淡的黄色,表面出现微微的气泡。
她再用硅胶铲子沿着边缘,慢慢地掀开。
手握着锅在盘子的上方利落地一翻,让饼皮整个落在盘上。
“怎么了?”沈之越看见她望着刚刚煎好的饼皮微微发怔。
“可能煎的时候,颠的时候速度慢了,不够均匀。”
有些地方厚了,而有些地方又薄了。
程思予把火关小一些,又开始舀入一勺的面糊,她握着把手慢慢地摇晃。
沈之越眉峰微挑,似乎看出来了问题的所在。
他信步到她的身后,他的手从她的后面伸过来,抓住了她拿着锅把的左手。
程思予只觉得后背一热,是他宽厚的胸膛贴了上来。
他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她前方的平底锅,握着她的手前后左右地晃动。
“这样……是不是更均匀一些?”
他微一侧首,湿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耳根而过,声音直接漫进她的耳里。
清亮如泉的声音,不像平时给人感觉的那么冷感,透着一丝淡淡的温柔。
宽大的手掌,将她纤巧细白的手完全包裹。
因为正在用力,一根根手指骨节分明,青紫色的经脉凸起,显得整个手更加修长。
程思予因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直到沈之越出声提醒她。
“你可以把饼皮掀起来了。”
程思予赶紧拿起铲子去掀饼皮,但是沈之越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手。
两人的身躯离得是如此之近,她能完全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身体线条。
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绷起的臂膀,有力的手掌。
低沉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起伏,吐出的热气将她的耳廓熏得透红。
沈之越侧眸过来,半是依恋半是着迷地看着她的耳朵。
他认真的视线比他的气息更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节奏。
第26章暗黑的荆棘
不过片刻,沈之越就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但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抓着她的手反转平底锅,在盘子上落下澄黄色的饼皮。
他又伸出另一只手,从旁边舀了一勺面糊,慢慢地倒进锅中。
这一下,两只手都从她的身侧伸向前去,程思予整个人都像是被他揽入了怀中。
程思予侧眸看他,只见他正低头专心地凝视,整个侧颜流畅而干净。
鼻梁高挺如巍峨的山峰,微抿的唇角似水流的痕迹,漾起一道清浅的弧度。
程思予不由想到,原来,一个男人认真的表情真的可以让人着迷。
“你看着……”沈之越轻声说道。
他的手微微用力握着她的手,再一次颠动摇晃着锅。
奶黄的面糊在黑色的锅底里均匀地流动,慢慢展成一个圆形的面皮。
“最后的时候再转一转,还可以抬高一点,等完全转匀了再放下去受热。”他很有耐心地告诉她技巧。
“哥哥,难道做过吗?”
“没有。”他轻扬唇角,低声说道:“只是感觉应该是这样的。”
程思予的目光落在刚才煎好的那个饼皮之上,很均匀的圆形,背面有丝丝缕缕焦黄的痕迹,光是闻着就已经很香。
“还要做多少个?”沈之越低声说道。
沈思予思考了一下,“大概三十个吧。”
“嗯。”
沈之越应了一声,继续在她身后开始煎起饼皮。
两个人的左手相叠在一起,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他低头的时候,甚至有一次面颊轻轻地擦到她的耳根,引得她身子轻微的一颤。
一张饼皮,一层果肉,一层奶油,层层叠加。
榴莲千层做得很成功,虽然没有外面的那么精致,但口味已经是很好。
只是在吃的时候,沈之越看见程思予的脸颊边沾了一点点的奶油。
“思予。”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相同的位置示意她。
程思予应了一声,伸手去刮,却始终没有碰对地方。
沈之越轻轻叹息,抬指过去替她抹掉了。
他正要抽出一张纸巾来擦手的时候,她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一个低头,程思予将他那只沾染了奶油的手指含进了唇间。
沈之越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去看她。
刚好对她上慧黠的眼瞳,宛如琉璃般晶莹剔透,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温热的口腔里似有什么湿软的东西一滑而过,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就像一只沾湿了双翅的蜻蜓,轻薄的羽翼温柔地扇了一扇,掠过他的肌肤。
他把手指从她嘴里抽了出来,低下头去吃着面前的榴莲千层,耳边传来她轻声的话语。
“我只是不想浪费。”
树上的禁果已经熟透,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
那个深夜,沈之越打开衣柜里面的一个抽屉。
抽屉的深处,除了上次程思予还给他的蓝色集邮册以外,还有一沓的信件。
那些信件的字迹完全一样,它们全部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信件的抬头是,林先生。
林先生,你好。
最后的末尾的落款是,程思予。
信件是从林溪一中由老师们统一寄过来的,每个月一次。
在江城,沈若白和林氏一直都有联系,两家都是林溪出来的同乡。林氏一直在林溪,都有针对各个学校的各种捐助帮扶活动。
那一年,沈之越找到了林杰。
“听说你家在林溪一中有个捐助贫困学生的项目,我想用你们的名义帮我捐助一个人,她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负责。”
“噢,那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么?”
“她的名字是程思予。”
在所有捐助者的信里面,只有程思予的信件最后会到达沈之越的手中。
她会在信里告诉沈之越,她每个月的学习生活情况。
整整高中三年,每月一封,他就是这样了解到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直到高三毕业那年,她拒绝了援助,他们之间的联系才是彻底断掉。
也正是那一年的暑假,他再次见到程思予,发现自己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不是亲人,不是兄妹。
而是男女之情。
从他十九岁那年,再次回到林溪,第一次见到程思予。
他大学的时候,程思予正好上高中,
整整三年来不间断地了解到她的消息,再到程思予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所有的感情如一颗种子,在深埋的地底发芽。
最后那些暗黑的荆棘,在地下的世界里疯狂地生长蔓延。
直到现在的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27章哥哥疼吗?
接下来的一周,纵然沈之越工作再忙,也尽量回来吃晚饭。
只是两人下班的时间都晚,有时一顿晚餐要到晚上九点才能开餐。
直到那一天的早晨,沈之越对她说,“今晚不用等我,我约了朋友一起吃晚饭。”
程思予正在岛台旁边准备早餐,闻言手顿了一下。
早餐是她最擅长的三明治,吐司抹上沙拉酱,一层夹上番茄和煎好的火腿,一层是生菜和奶酪片,再对切成四个小小的三角形。
其实,前两天在姚茵的社交平台之上,程思予已经得知她将于今天回国。
所以,沈之越是去为她接风洗尘去了吗?
她抬眸望了望沈之越,他穿了一件深色的衬衣,和平时的装束并没有什么两样,正低头打着领带。
“让我来吧。”
她从岛台走出来,到他的身前,直接就抬起手帮他系领带。
沈之越微怔了一下,松开手来,看着正她认真地盯着他的脖颈之间。
清澈的杏眸里闪着透亮的光泽,他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还是上次的那个半温莎结可以吗?”
“嗯。”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两下。
可能是他刚洗过脸的缘故,有一滴透明的水滴正好还在他的脖颈,慢慢地滑下来,挂在他的喉结上面。
程思予的目光忽而迷离了起来,水滴被旁边明亮的光芒映过,折射出晶莹的光彩。
她忽然想要踮起脚尖,用自己的舌尖去包裹他的喉结,将那颗水珠含吮到她的唇间。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只是曲起指节,轻轻地在他的喉结上刮了一下。
沈之越浑身一震,转过头看她,正好她微微抬起面孔。
浓密的长睫不住地在颤抖,上扬的目光清澈而无辜。
“哥哥,有一滴水在上面。”
下班的时候,程思予留到了最后,并没有赶着回去。
因为今晚,没有人会和她一起共进晚餐。
沈之越在摄影棚里拍摄的花絮视频已经剪好,放到网站和公众号上也获得了不错的点击率。
七月刊那边临时加了几个新的广告客户,主编林佳最近也是春风满面。
白天她过来巡视的时候,拍了拍陈溪悦的肩,让陈溪悦晚上陪她去参加江畔的一个公关酒会。
杂志社里的人都看出来了,二编又有了追上一编的势头。
这一场你追我赶的角逐,注定还要这样继续下去。
当天晚上,回到江城的姚茵发了晚餐的照片。
餐厅的落地窗外,相思江两岸灯火通明,璀璨的光带让它像一只披了亮甲的巨龙,蜿蜒在江城五光十色的夜景之中。
白色的桌布边缘,程思予看见有一只手放在玻璃杯的旁边。
透过晶莹的杯体,那只白皙的手被映衬得更加修长斯文。
而,程思予只需要一眼便能认出那是谁的手。
所以,沈之越今晚还会回来吗?
如果他不回来的话,她该怎么办?她所有的计划还能继续吗?
电子锁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程思予还没有睡着,隐隐约约间听到客厅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披了一件外衣走出去,正看见一个男人揽住沈之越的肩,把他扶进来。
看见她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愣了愣,又不禁笑了笑。
“好家伙,你金屋藏娇啊。”
程思予对上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正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她知道他,沈之越的好朋友,他的大学同学林杰。
但这个林杰,其实是个有些神秘的人,出手阔绰,生性不羁,但家庭和背景却是个谜。
“其实,我是他的……”
她刚要出声辩解,却被旁边伸过的一只手掩住了她的嘴。
是沈之越。
他的面色微微泛红,一看就是喝了酒,半靠在墙边。
原来,他不许她告诉别人,她是他的妹妹吗?
程思予的心沉了下去,原来沈之越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愿意承认吗?
“他酒量很差,你以后千万不要给他喝酒。”
林杰直接把沈之越向着她的方向,推过去了一点。
沈之越的手还没有放下,身子却是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他哑着嗓子对林杰说道:“你可以走了。”
“程思予是吗?”林杰冲着她笑道:“我叫林杰,你记住了,以后我们一定会常常见面的。”
等林杰关上门,沈之越才是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掩在程思予唇边的手。
他摊开手来,细长的指间有一个小小的齿痕,原来刚才的程思予竟然启齿咬住了他的食指。
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程思予也跟了过来。
她跪在他的身前,拉起他的手来看她咬出的印记。
沈之越又怎么会知道,细小的齿痕,凝聚了她今晚所有的不甘,从姚茵到她作为妹妹的存在。
沈之越刚想说句没事,她却忽然埋下头去,柔软的唇瓣落在那个齿痕上面。
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
“哥哥,疼吗?”
第28章蹭鼻尖
客厅里只打开了一排的筒灯,没有平时那么明亮,却是带着一点暧昧的昏黄色调。
沈之越靠在沙发上面,程思予早上帮他打的领带被拉松了,衣领散开,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
平日冷白的面孔染了薄薄的轻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幽暗的眼瞳微微发沉。
食指上的齿痕隐隐作痛,一种带着烧灼的痛。
而程思予柔软的舌尖,贴着那个齿痕滑过,卷住了他的食指。
她感觉他身子一震,从喉间溢出一声重重的喘息。
她抬眸看他,舌尖却绕了回来,轻轻抵着那个齿痕,不停地舔舐。
“哥哥,疼吗?”
此刻,她的声音像极了浮出海面的塞壬女妖,充满了妩媚的魅惑。
酒精麻痹了他的思绪,他低头对上她盈着波光的眼眸。
她自下向上地望着他,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虔诚,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沈之越周身所有的血液开始向着身下涌动,汇聚到那一处隐秘的热源。
他残存的理智,在刚才掩住她嘴唇的那一刻就几乎耗尽。
他不想让林杰知道程思予是他的妹妹,是因为在他的内心始终无法把她当作妹妹来看。
在他的心里,她是一个女人,一个他一直隐忍爱着的女人。
湿滑的舌尖,仍在他食指的齿痕之上蠕动,渐渐把那种痛变成了酥麻的快意。
他目光一沉,飞快把手指从她的口中抽了出来,直接捏住她的下巴,托起来一点。
“之越哥哥……”程思予轻声呢喃。
她如琉璃般清澈的瞳孔里,他的倒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是他的面孔渐渐靠近了她。
程思予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明明这一刻她就企盼了许久,可为何等到它来临的时候,她的心会跳得如此剧烈?
他炙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鼻间,她的也急促起来,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沈之越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地蹭着她的,先是停了一下,很快就开始动起来。
他的鼻尖蹭着她的,慢慢不停来回地蹭。
这样的亲昵,明显早就越了界,不再属于兄妹之间。
她又看见了他眼尾的那一颗泪痣,小小的,褐色的。
那颗痣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七情六欲不再寡淡。
程思予心跳若狂,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长睫不住地颤动。
当她感觉到他的呼吸缓缓下移,滚烫的双唇就要贴上她的的时候,忽然他重重地抽了口气,停顿了下来。
“哥哥?”
她迷蒙地睁开眼来,却看见沈之越眼底的神色,挣扎,懊恼,自责。
“对不起。”他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似乎酒醒了大半。
面孔的潮红渐渐褪去,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清冷自持的沈之越。
沈之越利落地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怅然若失的她,“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他大步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客厅。
程思予沉默地低头咬住手指,静静地坐在地板上。
过了许久,她才是慢慢地起身,目光由之前的迷惘变得清冷起来。
刚才,刚才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第二天早晨,沈之越在宿醉的头疼之中醒了过来。
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手机里没有冉娜发来的信息,看来是林杰已经交待过她了。
手机里面还有一条信息,是程思予发来的。
「哥哥,记得喝醒酒茶。」
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早就到了杂志社。
昨夜的记忆已经全部回来,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走到客厅,看到岛台之上放着一个杯子,明黄的茶汤里有生姜和蜂蜜的味道。
他一饮而尽,拍了一个空杯子的照片发给她,表示他已经喝过了。
那边很快就发来一个知道了的表情包,和平时感觉没有两样。
沈之越坐在沙发上微微仰首,拧了拧自己的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昨晚就是这个地方,他被酒精麻痹,差点就失去理智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已经不能再失去她了。
只是,让他难以明白的是,程思予的反应和态度。
她完全没有拒绝他的意思,还有她平时的那些举动,这让他更加觉得两人之间势必要彻底拉开距离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两声,是林杰发来的语音信息。
“你上次让我找的房子,这边已经找到了。”
“不过看昨晚的情形,我感觉你不需要了吧。”
沈之越皱了皱眉,直接在对话框里打字。
「不,你现在就把地址发过来给我。」
第29章心口的伤疤
程思予在快下班的时候,收到了沈之越的信息,他告诉她今晚不用做饭,他们一起出去吃。
并且发给了她一个地址,「你先过来这里。」
这是与沈之越住处差了一个街口的大厦,进到门厅里面以后,需要在前台进行一番登记。
“有一位沈先生约我到十二楼的1202。”
这时,沙发上一个年轻的男人立即起身向她打招呼。
“你是程小姐吧?我叫赵科。”
他亮了亮自己胸口的工作牌,是一家大型的房屋中介公司的员工。
赵科跟前台说了一声,把身份证递过去登记了一下,就拿到了两个微型的卡匙。
程思予明白了过来,“我们来这里看房?”
“是的。”赵科将她引导到了电梯里面,直接刷卡上楼。
“沈先生在一个多星期前托我们找房子,今天他白天已经来看过了,现在就等程小姐拍板了。”
程思予咬住下唇,没有说话,昨晚上暗流涌动的一幕又窜进她的脑海。
还有姚茵,她在昨天晚餐的照片下面写了一行字,谢谢款待。
她看着不断跳动的电梯数字,给沈之越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里?」
等到程思予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整个客厅都没有开灯。
沈之越正在站在阳台吸烟,外面璀璨的城市灯火在他身后如画般展开。
蓝灰色的烟雾丝丝缕缕,缭绕着他颀长的身形,修长的指间一点猩红,忽明忽暗。
偶尔微风拂过,那些烟雾在他身边聚拢又散开,挺直的背影透出一股清冷寂寥的气息。
他听到了程思予走到身后,掐灭了手中的烟。
“房子满意吗?”他依旧没有回头,口吻淡淡的,“等下想去吃什么?“
“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程思予的目光凝视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我马上就走,回原来住的地方。”
沈之越的背脊骤然一僵,昨晚那个又细又深的齿痕忽然又开始疼了。
“哥哥,也准备把我抛开了吗?”程思予顿了一下,“就像当年的妈妈一样。”
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在沈之越的面前提到沈若白,以一种无比平静的口吻。
他的拇指开始无意识地摩挲她的齿痕,带着薄茧的指腹,怎么也比不上昨晚她柔软的舌尖在身体上弹奏的,让人酥麻战栗的乐章所带来的快感。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太方便而已。”
他紧紧地按了一下那个伤口,细微的痛却仿佛能够烧灼到他的神经。
程思予轻笑了一声,走回客房收拾自己留在那的东西。
沈之越跟着走了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别回去那里,今天的房子你要是不喜欢,就再找一个。”
“其实我能理解你,突然就多了这么一个叫你哥哥的人,你不适应不习惯,甚至可能不接受……”
“我没有不接受你。”他打断了她的话,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以后我每个周末都可以陪你吃饭,看电影……你喜欢不喜欢游乐园,我们下个周末一起去游乐园……”
程思予深吸了口气,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把我推开,推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对不对?”程思予扬睫看他,一下把他的手甩开。
沈之越低了低头,展开手掌来,长指旁边红艳的伤痕,被她的指甲刮到,沁出一道血丝。
程思予望了一眼,没有任何的停留,又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
“哥哥,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好了,我可以在你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话音刚落,她甚至懒得去看他的反应,继续收拾起她的东西。
因为来的那晚没有考虑过长住,所以她带过来的东西不多,一下就收拾完了。
她提起袋子就准备离开,却见沈之越坐在她的床沿,一言不发。
“沈之越,我走了。”
她不再叫他哥哥,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思予,我是为了你好。”
如果她留在他的身边,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就像,昨天那个濒临失控的夜晚。
就像,他曾经反反复复的梦里,他对她做过的那些更过分的事情。
“为了我好?嗯?”程思予像是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不禁冷笑起来。
“你不是问过我一次,当初在邹家过得好不好?还有邹程的事情。”
沈之越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像是有着某种强烈的预感,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程思予。
她把东西放在地上,微微扬起下颌来望他,眼神清傲。
她抬起手来,把衬衫上的纽扣一颗颗地解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内衣,只有最上缘镶了波浪形的蕾丝。
纤细的手指翻开了轻薄花边,胸口的肌肤裸露了出来。
就在她的左乳上方,雪白的肌肤之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你想不想知道,这道疤痕是如何来的?”
第30章长腿叔叔
那是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贯穿在她的胸口,从左乳上方到乳沟的中间。
扭曲的疤痕,微微隆起,是淡淡的肉粉色,但在雪白的肌肤之上却特别突兀。
程思予紧咬住下唇,双眸里已经盛满了泪水,宛如闪亮的星光。
沈之越面无血色,双唇轻轻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行。
那种心口烧灼的痛,直接蔓延到了他的喉间。
这是怎么回事?
程思予也在回想,故事要从初二那年开始,奶奶一去世,她就住进了邹家。
邹程那年十八岁,大她四岁,是她的表哥。
他身材瘦弱,整天戴着一副眼镜,显得很斯文。
他在林溪上大学,家里离学校不算太远,直接就走读,不住校。
因此和寄住在此的程思予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开始对她也是极其温和的,也就像是哥哥对妹妹那样,微笑着打一声招呼。
偶尔教一下功课,她学得好了,还会摸摸她的头,奖励她一个零食。
那一年在奶奶的灵堂,始终没有等到沈之越的痛,在邹程那里仿佛得到了弥补。
她把对那个所谓的之越哥哥所有的想象,投射到了邹程的身上,慢慢地和他走近。
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味,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邹程刻意的掩饰,为了让程思予放下戒心,与他亲近。
后来就是偶尔的身体触碰,裸露的手臂或者大腿,最后到了轻拧她腰间的肌肤,拍一拍她的臀部。
温情和蔼的目光也慢慢变化了,那种属于男人的赤裸裸的目光,让程思予在他面前仿佛被剥光了般,无处遁形。
姑姑姑父对这个儿子极度溺爱,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有这样龌蹉的心思。
她咬着牙,忍耐着所有的一切,拼了命地要考上林溪一中,那里是住校的,或许她就可以彻底摆脱邹程。
等到录取通知书到来的时候,姑姑的脸色却是极度难看。
姑姑掰着手指给她算着一笔一笔的花销,学费,书费,杂费,住宿费,伙食费。
还有,万一考上大学,未来四年翻倍的费用。
程思予握着那张通知书,面色发白,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姑姑又递给她隔壁职校的一张宣传单。
“思予你看,这个就在家的旁边,不用住校,而且现在国家政策扶持,学费便宜,你拿初中毕业证就能去上,等一毕业马上就安排工作。”
“姑姑,大学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还有奖学金,勤工俭学,只要你再供我三年高中就可以了。”
末了,程思予还加上了一句,“这三年的开销我都可以打欠条,以后工作了还给你。”
姑姑笑了笑,把那张宣传单硬塞到了她的手里,合拢她的手心。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不如把握好眼前。”
程思予留了多少的眼泪,说了多少的好话,也没能改变姑姑的决定。
就在她伤心地准备放弃一中的时候,她初中的班主任杨梅却把她叫到了学校,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她入选了林氏在一中的那个捐助项目,不仅高中三年学费全免,而且还会赞助她一笔生活费。
杨梅告诉她说:“你的情况特殊,所以我特意帮你申请了一下生活费的补助,结果那边一下就同意了。但是这个事情,你不能让其他同学知道,更加不能让你的姑姑知道。”
程思予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谁也不会说的。”
“还有,就是林氏要求所有被捐助的学生每个月都写一封信,讲一讲你们的学习和生活,希望你写得详细一些。”
“我知道了。”
“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下午就要过去报道了。”
等程思予走后,杨梅给一中那边回了个电话。
虽然当初是她把程思予名字报上去的,但是她也知道,林氏在每个学校的名额有限,程思予的中考成绩也不拔尖,获得捐助的几率非常之低。
谁知道今天突然接到一中那边的电话,说是程思予不仅入选,还破天荒地获得了一笔生活费的补助。
再继续问下去,一中就说是林氏那边主动选中的程思予,按对一般学生的说辞解释就成。
杨梅站在窗口,看着程思予走出校园的背影,明显比来的时候轻盈了许多。
杨梅欣慰地叹了口气,毕竟她也不希望程思予失去一个考上大学的机会。
杨梅忽然又想起,关于程思予身上的一些传言。
据说她有个容貌惊人,长袖善舞的母亲也在江城,林氏发迹以后一直所驻守的江城。
或许,在这个助学金的背后,就有着别人的手笔。
进了一中,程思予按照之前的约定,每个月都会给林氏的董事长写上一封信,报告自己的学习和生活。
她知道林董很忙,一定没有时间去看,但还是很认真地写着。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所有的信都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里。
那个人不仅很仔细地看了,还会反反复复地看,只不过他从来不会给她回信。
她的长腿叔叔,有着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名字。
沈之越。
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