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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顾星洲和楚清霁一起参加宴会的消息就不径出走，两人牵着手一同离开的那一幕自然也成了大家疯狂讨论的话题。
如此招摇并不是顾星洲的本意，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他倒是也不介意让更多人知道一下他们俩关系的亲密。
只是让顾星洲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传播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快到就连远在国外旅游的顾夫妇都知晓了这件事。
接到这通跨洋电话的时候，两人正刚刚洗漱完，坐在一楼的餐厅内吃着早饭。
“妈。”
顾星洲拿起手机，喊出的称呼让坐在对面的楚清霁动作一滞。
远在他国的赵歆自然不会想到这个时候顾星洲的身边还会有别人，她稍微关心了下儿子的工作和生活，便话锋一转问起了昨晚的事。
“妈听说你昨晚和楚清霁一起去参加张伯伯的宴会了？”
顾星洲听罢剑眉微挑，却也没有隐瞒，“嗯。”
“你这是……”电话那头，赵歆的话音顿了顿，她思索了一会措辞才接着问道：“谈恋爱了？认真的？打算公开了？”
一连三个追问让顾星洲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他虽然早在大学就已经和父母出了柜，却没想到赵歆这么敏感，一下就看出了他们俩的不对劲。
然而还没等他思考如何回答，就听见另一头远远地传来了顾华生气的声音：“你问那小子那么多干嘛！我看他真是接管了公司以后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哎呀，当初说要早点退休的也是你，现在又怨起星洲了。我倒觉得不管性别，有个人在他身边总比一个人要好。”
赵歆数落完顾华，又转头接着道：“星洲啊，妈可不像爸一样是老古董，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的。楚家那孩子也是可怜，等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和他一起回家吃个饭吧。”
“妈，我……”莫名就被默认了两人在谈恋爱的顾星洲无奈地笑了笑，他默不作声地瞥了眼对面低埋着头的楚清霁，顿了顿还是解释道：“我真没谈。”
“得了吧，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你还想骗你妈？”赵歆丝毫没有相信顾星洲的否认。
她还不晓得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如果不是喜欢，他怎么会带着楚清霁出席晚宴，甚至还出手维护他？天知道她昨天看到天云集团的张总发来的消息的时候有多震惊。
“你之前拜托你爸去找精方面的康主任也是为了他吧，别以为妈什么都不知道。『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就这么说定了哈，今年过年一块回家吃饭。我和你爸得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呢，挂了。”
听着对面一如既往干脆利落挂断的声音，顾星洲虽然还想说些什么，却也只得放下手机。
楚清霁看似一直在埋头苦吃，实际上两只耳朵却竖得老高，见电话挂断，他抬起头有些好地问：“你爸妈？”
“嗯。”
“哦。”楚清霁点点头，而后又状似不经意地继续道：“他们来关心你感情生活？”
顾星洲以为楚清霁全听到了，他心头一紧反问：“你听到了？”
见顾星洲没有否认，楚清霁就当他默认了，他垂下眼心不在焉地戳了戳盘中的煎蛋，看似不在意地随口说：“不过也正常，你这个年龄又事业有成，你爸妈肯定希望你赶紧成家再要个小孩。”
顾星洲只一听就知道楚清霁肯定又误会了，想着赵女士给自己下达的过年带楚清霁回家吃饭的任务，顾星洲觉得自己可能得加快进度了。
“没有。”
“没有什么？”楚清霁有些跟不上顾星洲的思路。
“没有催婚，也没有催生。”顾星洲说着话音一滞，又补充道：“他们知道我是同性恋。”
楚清霁震惊地瞪大眼，他连煎蛋也不戳了，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星洲。
顾星洲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怎么这么震惊，都睡了这么久了，你难道现在都还不知道我是同性恋？”
楚清霁被说得面上一热，“谁和你说这个了。”
他哪能不知道？他的腰现在可都还痛得不行。
“不过你爸妈接受能力还挺强的，我爸要是知道我和男的在一起，他能打死我。”
楚清霁刚说完，接着又突然反应过来了些什么，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哦不对，他现在也打不到我了。”
楚清霁看似已经释怀，可他眼底那闪过一瞬的落寞情还是被顾星洲全部看在眼里，他心里不禁一酸。
想起昨天晚上康主任给他的回复，顾星洲沉默了一会，试探性地开了口：“楚夫人最近的情况好转了很多。你……要今天去看看她吗？”
这是楚清霁遭遇绑架拍卖一系列事情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比起几个月前所有变故刚发生的时候，李沐桦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能够基本正常地对外界的话语做出反应，不会再沉溺于自己的幻想当中，只是偶尔还会沉默地盯着窗外的方向一个人发呆。
楚清霁没有在病房里待很久，精科的探望时间有限，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进入病房内探视，大概已经是顾星洲开的特权了。
楚清霁稍微挑拣着说了说自己的近况，他看了眼所剩不多的时间，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从始至终一直一言不发的李沐桦却突然开了口。
“你和顾星洲。”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李沐桦说得很慢，一字一顿，“你和他，要好好的。”
楚清霁怎么也没想到始终沉默的李沐桦会突然开口，听见她的话语，楚清霁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转过身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妈，你在说什么。”
“你的领子，我看见了。”
楚清霁低下头，就看见衬衣领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颗扣子，隐约漏出锁骨上斑斑驳驳的吻痕。
他面色先是一白，接着很快又烧了起来，一下子连李沐桦为什么就认为是顾星洲而不是其他女生也不管了，慌慌张张地就要开口解释，“这不是…我……”
“妈不反对。”李沐桦的情没有什么波动，她平静地看着楚清霁，“我没有傻，刚刚我是看着他和你一起走进来的，你们俩的眼骗不了我。”
李沐桦说着话语一顿，“他知道…你的身体吗？”
这下楚清霁的脸彻底红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小声回答道：“他…他知道的……”
“那就好。”李沐桦长舒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件大事。
“以前我总是催你找个女生安稳下来，但现在……”李沐桦说着笑了笑，“这句话虽然很老土，但我还是想说，妈只是想看到你幸福。”
楚清霁的眼眶一下红了，他一点都不擅长面对这种煽情的场景，正当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病房的门响了两下。
“清霁。”
顾星洲没有注意到病房内略微有些怪异的氛围，他走到楚清霁身边，俯身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时间差不多了，等下康主任还有治疗。”
“嗯。”
楚清霁点了点头，他看向李沐桦，或许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李沐桦再一次恢复了沉默。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的方向，但这一次楚清霁读懂了她眼里淡淡的笑意。
坐在开回岚庄的车上，楚清霁侧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犹豫了很久还是先行开口打破了车内安静的氛围。
“内个…谢谢你……”
楚清霁知道，李沐桦能住进顾氏旗下最好的疗养院，有全国精科最权威的专家治疗，包括今天他能来探视，这一切的背后肯定都有顾星洲的帮忙。
顾星洲剑眉微挑，他偏头看了一眼身旁低垂着头的人，似是没有想到还能从楚清霁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注意到某人已经爬上红晕的耳尖，顾星洲轻笑一声，倒也没去纠结那细若蚊吟的道谢。
“没事，这本来就是我先前承诺过的。康主任今天和我交流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李阿姨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出院了。”
“其实…我小的时候还讨厌我妈的。”
或许是因为和顾星洲关系的变化，又或许是因为今天见到了李沐桦，总之楚清霁现在特别想倾诉些什么，他仍然看着窗外，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说给顾星洲。
“那个时候她和我爸都很忙，不是很管我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交给我家的阿姨。后来我家的公司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她的时间也多了，可能是觉得亏欠吧，她就特别管着我。”
说到这里楚清霁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可惜正好碰上我叛逆期吧，总之我们的关系就挺差的。说起来，我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讨厌你的。”
顾星洲本来只是安静地听着，突然听到和自己有关，他有些好地偏过头，“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顾星洲在太优秀了。”楚清霁略带揶揄地说道：“我妈就总是拿你举例向我劝学，什么今天你又得了奖，明天你又去参加什么竞赛，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顾星洲微微扶额，他只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赵女士又在四处宣扬了，他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对我当真是积怨已久啊。”
“谁让你样样都好跟个假人似的，好像一点缺点也没有。”
楚清霁嘴巴比脑子快，话说完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和夸顾星洲没有半点区别，他顿时面色一红，磕磕绊绊地补充道：“我可不是夸你啊，少自作多情。”
“嗯，你没有夸我。”顾星洲语调微扬，他心情不错，因此没有戳破某人拙劣到不行的遮掩。
车子缓缓驶入岚庄，顾星洲将车停在主宅门口却没急着下车，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身，灼灼的目光直直盯着楚清霁。
“那你现在还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