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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话:白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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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话:白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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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12-15

    简单的介绍一下:古代架空,仙人精怪,名字就是主线……大概就这些,第

    一部分肯定会写完的,后续写到哪是哪。发布地址Www.④v④v④v.US发布地址Www.④v④v④v.US改了好久也凑不出个开头,不如变个写

    法,自己开心就好。前几章节奏不快,重在铺垫,十章以内结束。

    所以说,超出能力范围了啊喂!

    ————————————————

    第一章 夜半鬼敲门

    自太祖皇帝建国以来,河西一带就有了「一龙八脉」的说法,「一龙」指的

    便是太祖当年龙兴之地南阳。当地百姓为了纪念太祖皇帝推翻前朝暴政、拯救天

    下苍生于水火的丰功伟绩,在南阳太守马淮号召之下,自发捐款修建了「太祖启

    运圣武神功昭彰德泽明道显义崇文弘武俊烈章皇帝南阳国家博物馆」。

    不过建成之后,营业额却是惨淡得吓人,节假日都没什么人参观。不仅仅是

    它对身高一米五以下的儿童收费,更是因为它奇葩的入馆规定:必须准确地说出

    博物馆的名字。

    就这乱七八糟的名字,当朝太子来了都得在门口罚站。

    太祖征战九州时身边常伴有八位文臣武将,个个都是当世能人,智勇兼备,

    并且都是河西豪门世家。这八位随太祖平定天下后,或衣锦还乡,或归正邱首,

    不再问朝廷政事。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太祖皇帝为表彰八位的从龙之功,

    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自不必多说,还升河西八州为八府。

    八府之地山环水抱,内部有生气贯通,藏风聚气,被认为是昆仑根龙在河西

    一带的叶龙,谓之「八脉」。

    上州府的名字便在那时定下。

    上州府距南阳不远,开车也就半天,可我从小到大就去过一次,当晚就回来

    了,可把我折腾的够呛。青青姐带我去南阳那儿只是为进太祖博物馆看看而已,

    了了她一桩心愿。

    倒不是因为青青姐如民间话本中所说的那样,是什么流落民间的皇家血脉,

    特地前来寻根。

    这事细说起来还有点气人。

    建馆之时,太守马淮号称有民工八万,半月内即可竣工。是不是八万足数不

    能确定,但人是真的多。

    「劳民之役,动辄数万,人烟稠密,疫疠时行。加以风雨交作,饮食失节,

    病者相继,死者枕藉。」

    青青姐她老爹陆鹤轩是上州府里小有名气的大夫,彼时恰巧拖家带口途径南

    阳,见此情形于心不忍,便让妻女先行返回医馆,自愿留守,普救含灵之苦。

    几个月后陆鹤轩回到家中,人已经瘦到脱相,进门时陆母竟认不出眼前人就

    是上个月书信报平安的丈夫,误以为是沿街乞讨的疯老道上门来了。

    陆鹤轩积劳成疾,在家休养半月后就去世了。临死前还紧紧抓着青青姐的手,

    回光返照似的念叨着日后一定要去南阳,一定要去太祖博物馆。

    他这一走,生前经营的医馆雨霖堂完全落在了青青姐和她娘身上。待到青青

    姐拜师学医归来,继承了先父的衣钵,在亲戚的帮助下重开医馆,挑个日子合葬

    了父母,便带着我启程去了南阳,欲遂先父之遗志。

    谁知刚到门口,车还没停稳,不远处冲过来个圆滚滚的胖门吏,将我俩拦在

    门外,二话不说就给我量起身高。那模样,像极了挨饿几天的野狼。

    「成人票三两,儿童票三两,共六两银子。请问是现金还是宝钞?」

    六两?

    一两白银在上州府可以买到上好的大米两石,那时两石约为180 公斤。现在

    的米价大约在5-6 元/ 斤之间浮动,取中值5.5 元算的话,那应该是:

    6(两)×180(公斤)×2×5.5(元)= ……

    啊不对,我只是个小屁孩,怎么可能会三位数的乘法呢?你说对吧?

    我看那人两眼歪斜,左高右低,非蠢即坏。便躲在青青姐身后,只露出个脑

    袋,心里却在想:明明都一样的票价,身高有必要量吗?还有,几个月没洗澡了,

    那味儿直冲天灵盖,熏得我犯恶心。

    青青姐一言不发,俏脸铁青,显然六两银子的票价过于离谱了,当她还是从

    怀里掏出银票递了过去。青青姐脾气我是知道的,平日里对病人和风细雨,淡然

    如水,真要发起火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许是这博物馆是她父亲魂萦之地,自小青青姐便记在心上,所以青青姐心里

    还是有些期待的,咬牙硬吃了个哑巴亏。

    那胖售票员接过银票,点了点正要放我们进去,突然一拍脑门:「稍等稍等,

    还有件要紧事在下忘了通知二位了。太守有令,进馆者须完整报出馆名,否则不

    得入内。」

    青青姐纳闷道:「名字不就在上面写着,为什么还要再念一……次……」

    顺着青青姐手指方向,我抬头望去,大门上方的紫金牌匾上,「太祖博物馆」

    五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很可惜,只是个简化版。

    饶是青青姐再忍气吞声也按捺不住,原本清丽姣好面容此刻满是怒意,微微

    隆起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却还是保持镇定笑着说:「太祖晏驾近百年了,没想

    到如今还是英魂不散,小女名姓不悉,冒昧来访,敬请见谅。」

    青青姐脸色一变,寒眸似水,冷面如霜,伸出手来:「把钱还我,不然报警

    了。」

    胖子脸上笑嘻嘻的,手里抓着银票,没一点要还的意思。

    他身后冒出一根乱臣贼子来,先是打量了青青姐一番,眼神一亮,拱手道:

    「姑娘言重了。本馆明文规定,说不出来就是不给进。而且,南阳城里所有交易

    受京西商行保护,交易一旦完成概不退还。你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无论

    去哪个衙门,就算姑娘抱得再紧,银子也是不退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张纸来,上面就四个大字,歪歪扭扭,虫蠕狗爬:

    「退钱?没门!」

    见那门子毫不讲理,人模狗样儿,拿着张带戳的草纸当圣旨,仗着身后是太

    祖圣地,俨然一副城狐社鼠的做派。

    陆青青一甩衣袖,气得不轻,奈何人生地不熟,没地方说理去,也不管什么

    先父遗志了,怒道:「好!好!这口露天棺材谁爱进谁进!本姑娘从今以后绝不

    踏入南阳一步!小靖,我们走!」

    难得见青青姐吃瘪,光天化日好似被拦路抢劫,白白丢了六两银子。

    这事先给她记下,以后得时常拿出来说道说道,常看常新嘛。

    车上我看青青姐气呼呼的,眼眸喷火,怒意难平,便扯开话题:「青青姐,

    我们还去海昌府看望陆伯伯吗?」

    「去看你个头。咱们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了,去就真成打秋风的。要去你自

    个去,我可不想再丢人了。」

    「不要不要,我和青青姐在一块就好。」

    我搂着青青姐的胳膊,把头靠在她柔软的胸口,隔着轻薄的衣裳可以明显感

    受到一股圆润和温暖。我又蹭了蹭,嗯,是两股。青青姐任由我在她怀里撒娇,

    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目光也柔和不少,看上去是消气了。

    青青姐突然对着我的头就是一巴掌,我还以为是我小动作被发现了,赶忙装

    委屈:「青青姐,怎么突然打我?」

    「我想起来了,你刚才是不是没帮我说话来着?」

    「要我说啥?不是,我也不知道啊。」

    「带着你就像带个小饭桶,整天就知道吃,关键时候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哎呀,那名字估计太祖他老人家显灵了都得背一会儿,何况我这种算数都

    费劲的。」

    「还狡辩,那你说说为什么不知道?还不是喜欢偷懒,让你看书,不是没吃

    饱就是肚子疼。现在知道了吧,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临时抱佛脚。」

    青青姐纤细的手指戳在我脑门上,我就跟个不倒翁似的一前一后晃动,面无

    表情,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不仅是个小饭桶,还是青青姐的出气筒。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青青姐欺负我之后明显开心多了,把我搂进怀里,对着额头亲了一口,笑道:

    「臭弟弟,回去敢乱讲话,可别怪姐姐我大义灭亲了。|最|新|网|址|找|回|-」

    听着语气是挺乐呵,可总感觉背后凉飕飕、冰冰凉的。

    ……

    上州府乃是八骏之一闾丘常的封地。

    闾丘子孙也算是躺着房、占着地,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官二代。如果闾丘家的

    后辈守着祖上打天下时攒下的那点基业,足够他们吃穿不愁,横行乡里,在当地

    也算名门望族。

    可事情发展总不如人愿。

    不知哪代子孙,终于做出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求仙问道。

    这世间是有些许仙气留存的,修仙门派自然不缺。各路仙家平日里神龙见首

    不见尾,隐居深山,做个世外高人。偶尔派弟子下山降妖除魔,历练红尘,只有

    那时凡夫俗子才能一睹仙人风采。普通人若是得了半点仙缘,延年益寿、容貌不

    改只是其次,更有机会追求长生不老,摆脱生死的束缚,羽化登仙。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修的什么仙?问的什么道?

    汉明帝永平五年,刘晨、阮肇到天台山采药,因迷路而不得归。误入桃源,

    遇见两位姿质妙绝的女子,并与她们结为夫妇,每日与女子们宴饮作乐。半年后,

    刘晨、阮肇思乡心切,向女子们提出归乡的要求。女子们虽然不舍,但还是为他

    们指明了归路,并设宴饯行。回到故乡后,两人发现亲旧零落,邑屋改异,已无

    人相识。经打听得知,他们离家已历七世。

    前人事后人书,「桃源双壁」的故事令人神往,理想乐园背后是现实的无望

    和残酷,「忻怖交并」。

    想当初建国伊始,太祖就和现如今的国教点星宗达成合作,严厉打击国内修

    士杀人占地的行为。原本就不多的资源被垄断在宗门大派和朝廷手里,既不给抢,

    又抢不过。

    想学?得交学费。

    多数渴望修仙的人便倒在第一关。

    当然,也有些资质卓越的天之骄子,各方势力倒贴也得给他们请回来。毕竟,

    这些天道之子每个都能写本小说。

    至于钱哪来?

    自然是那些有实力没天分的大户,只能靠花钱买修为。什么灵丹妙药、功法

    神通都给我往身上砸,靠量变引起质变。一番投喂下来,诞生了一个又一个人造

    天骄。

    如今上州府内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又何必学那闾丘后辈,千金散尽

    换来的不过一粒仙丹,终是家族式微,沦为笑谈。祖上留下的老宅最后也不得不

    出手,举家搬迁。

    话是如此,如果换做他人,当年遇上清风这般人物、这般机缘,还能云淡风

    轻地说一句不感兴趣吗?

    上州府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英雄豪杰数不胜数。奈何人多地少,找不到工

    作的人才比比皆是,只得沦为绿林好汉,占山为王,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由于

    州府地形特殊,山横水斜,易守难攻,匪患愈剿愈增,一年间太守换了好几任。

    正当时,有一游方修士,道号清风,独自背负一剑,上山杀了三天三夜,火

    光冲天。

    下山时,清风道长一身青袍纤尘不染,云淡风轻地对目瞪口呆的一众官员拱

    手道:「匪患已除,贫道告辞了。」

    这哪能放他走啊,活脱脱的在世山神,霸王转世。

    作为上州代表的闾丘家主极力挽留,许诺在半山腰上为清风道长建立道观,

    硬生生把人留了下来。此后几十年间,清风观香火不断,人流如织。

    想来闾丘家的仙缘,就是那时候和清风结下的。如今再看,倒也说不清是仙

    缘还是孽缘了。

    ……

    一轮皎洁圆润的明月高悬天际,黑漆漆的夜空如同深邃的绸缎。冰冷月色下

    的清风观院墙朱红如血,观门紧闭。四周古木葱郁,肆意生长,远远望去,只看

    得见主殿屋顶上左右两条脊龙,中间的太极阴阳鱼却被遮得严严实实。

    鸟兽噤声,清风止步。

    「吱——呀——」

    黑色的道观大门被人从里缓缓拉开,尖锐拉长的吱嘎声在寂静的山里诡异又

    刺耳。门后那人一袭道袍,侧着身子慢慢从门后探出,面色战栗,呼吸急促,轻

    手轻脚地生怕再发出一点响动。

    跨过高高的门槛,回身正要去拉门环,圆形铺首上纹了只老虎,虎视眈眈,

    似要择人而噬。那人心中一惊,不再敢伸手。透过门缝,那人感觉一道目光死死

    盯着自己。抬头仰望,屋顶脊龙高高在上,像是吸收月光精华活了过来,双目生

    寒。

    那人心中惊惧,不再犹疑,转身下了山。

    要上清风观,只有一条青石路。

    不巧的是,前两天山里刚下过雨,台阶上滑腻湿润的青苔又冒了出来。路边

    树木幽暗朦胧,笼住了宽敞的青石路,只留得一条月光小道。那人沿着一线月光

    向山下奔逃,耳边风声呼啸,越跑越快,只为了摆脱身后越来越远的道观。

    地面湿滑,那人一脚没踩稳,咕噜噜滚了几十级才停了下来。

    顾不得身上疼痛,赶忙要起身,不远处一道阴影显现,那人像是老鼠见了猫,

    瘫坐在地,两股战战,动弹不得。

    云生从龙,风生从虎。

    那一阵腥风过处,一只吊睛白额的老虎俯着身子,探级而下。

    随着它逐渐走出隐蔽,身形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可辨,庞大的身躯却不显得笨

    重,反而透出灵动和敏捷。

    见那人呆坐原地,老虎猛然间站起,那双金色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烁着凛冽的

    光芒。虎尾摆动,肋下竟展开一对肉翅,如铁铸的巨扇。随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

    的咆哮,震得四周的树叶簌簌作响。这下倒惊起林间夜宿的鸟兽来,一阵鸟哭猿

    啼。

    那人见月下虎啸,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朝着老虎一拜,再抬头时,老虎已

    经不见了踪影。

    一路沿着山道,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到一处院门前,已经是衣衫褴褛,短

    快急促地敲起了门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连绵不断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声音由远及近,片刻未曾停歇。

    我正身处后院,半个身子陷在圈椅里,仰面朝天,脸上盖着一本已被翻阅得

    略显破旧的医经。

    听见敲门声,双脚猛地从脚盆中哗哗提起,搭在盆沿,然后随意地甩了甩水

    珠,随即大声喊道:「得财!许得财!赶紧开门,有人来了!」

    没人应,看样子是又偷跑出去了。

    这小子又去哪儿野去了?每到月初领了工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夜不归宿也

    就罢了,竟然还不带上我。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医馆里,真是见色忘友,太

    不够意思了。明早他要是敢回来,我一定得向青青姐好好告他一状。

    心里盘算着,将手里医经往桌上一丢就前去开门。

    话说回来,青青姐晚饭后也急匆匆地出门了,连句话都没留下。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神秘兮兮的?

    「来了来了,别敲了!再敲我可真要告你扰民了啊!」

    我趿拉着拖鞋,大声回应,一路小跑着前去开门。门刚一打开,映入眼帘的

    是个中年男人,身边还靠着位妙龄少女,应该是他女儿。少女手提长剑,一袭白

    衣,一手捂着腰间。

    少女凌乱的发丝间露出的肌肤如同温润的玉石,皎皎白月光下,仿佛能透出

    光来。虽眉头紧蹙,却仍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出尘。

    我一头长发随意地别在脑后,用一根简陋的木枝作为发簪,裤腿也卷得高高

    的——那男人似乎将我误认为是医馆里的伙计了。

    事实上,我还真是。

    那男人见有人开门,连忙拱手道:「小哥,请问你家主人在吗?我与小女灵

    儿在赶路途中遭遇了山中恶虎,小女受了些外伤,想买些金疮药。」

    不等他说完,我连忙侧身让开路,将父女二人引进内堂:「那赶紧进来吧,

    你们先到里屋稍作休息。我去给你们拿药来。」

    取药时我瞥了几眼,暗暗观察着这对父女。

    刚刚开门时因为夜色昏暗,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我发现,男人的穿着打扮并

    不像是上州府的人。他身着一袭深邃的天青色长袍,穿梭的银线绣出精致的腾龙。

    尽管风尘仆仆,仍掩不住那股英气逼人。

    他女儿则是一袭白衣,腹部被大片血迹染红,面色苍白如纸,不时发出痛苦

    的呻吟声,想来不仅是外伤那么简单。

    没想到啊,大半夜的都有生意送上门来。看这两人衣着华贵,又是外地人,

    那我可得狠狠地招待一下。

    我走到男人身边,递过金疮药,他刚要接过来,我突然一收。

    男人一脸疑惑:「小哥这是?哦,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赖账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我一看,眼睛都直了。

    赶忙拿过来,不要脸地把银锭揣进兜里,却一脸惋惜地说:「倒没有,二位

    一看就不是那种白拿的人。这种金疮药是我雨霖堂百年老方,止血消炎,那是手

    到擒来。只是要配合上特殊手法,佐以百草霜。不然,可能会留疤的。」

    最后一句我是对那少女说的。果然,男人看了看女儿,她点了点头,示意留

    下。

    我一看成了,赶忙倒茶:「两位安心,我青青姐可是上州城里有名的大夫,

    华佗再世、扁鹊重生。稍等片刻,马上就回来了。二位请进里屋,有空调的。」

    男人笑道:「如此甚好,那便拜托了。」

    我去了柜台,摸着手里的银子,跟块宝贝疙瘩似的。

    青青姐啊,不到十分钟,一个月的业绩都被我办完了,我要去如一楼大吃一

    顿,这下可没借口了吧。

    「嘭」的一声,医馆大门被人踹开。

    我正想入非非,突然被吓得一激灵,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给我噎死。

    「小靖!我临走时不是特意叮嘱过你了吗,紧闭门窗。万一放进了什么耗子

    精之类的玩意儿,我这一屋子的药材可经不起它们的糟蹋。」

    我趴在药柜上,用力捶着胸口,想说话却忍不住咳嗽起来,只得摆手。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正是雨霖堂现任老板娘,陆青青。

    青青姐今年二十有四,一袭素净的淡蓝色雨霖堂官方制服,挎着药箱,长发

    以简朴的木簪盘在脑后,明眸皓齿,看上去温婉知性。若是不认识的人,一定会

    以为青青姐是个温柔美丽的邻家姐姐。

    表面现象罢了……

    我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里屋,示意青青姐进去,但是她好像没理解我的

    意思,自顾自地走到我面前,卸下药箱,揉了揉肩膀。

    「让你关门你还就真关门,门闩不知道插上。哪天到你当家了,雨霖堂就成

    老鼠窝了,」青青姐瞥了我一眼,「你头上什么东西?」

    我抬头,一脸问号,摸摸头,才知道说的是发簪。

    「洗完头顺手别上的,比你给我买的簪子方便不少。」

    「像个小乞丐,不像我陆青青的弟弟。」

    「聪明如我都去当乞丐了,这世道大抵可能也许是要完了。」

    见我有点不服,青青姐没惯着我,一巴掌拍我脑门上。

    我揉着脑袋,摸着银子才想起来还有病人:「被你一打岔,要紧事都忘了。

    里面有病人正等着呢。」

    「又是那怪病么?怎么这时候过来。」

    「不是,说是恶虎袭人,受了些外伤。只是男女有别,我不太方便查验,不

    正等你回来呢。」

    「那你不早说。」

    「也没给我机会说啊。快去吧快去吧,人家等有一会了。」

    我揽过青青姐,替她捏捏肩膀,和她走进里屋。

    这些时日,府里怪病频发,青青姐也是相当操劳,整日出诊,一靠上我整个

    人都倚了过来,像是我在推着她走一样。我能明显感受到她的疲倦。

    一进里屋,青青姐立马进入状态,朝那男人点了点头便不理他,径直走向少

    女开始检查起来。男人没多问,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就让开位置,去了外间。

    我心里纳闷,这副沉稳内敛的模样和刚刚踹门的是一个人吗?不住摇头感慨

    女人善变。

    一看青青姐准备解开少女的衣物,我也赶紧掉头离开。

    「过来。」

    青青姐解开少女腰间的系带,露出里面的白色小衣和月白肚兜,并不看我,

    忙着手里的事,让我留下。

    「平日里让你多练,你一次不肯上手,要我今晚上不回来看你怎么办。说什

    么男女有别,净找借口,就是学艺不精。机会难得,好好看好好学。」

    我看那少女并未出言反驳,脸上本来毫无血色此刻竟然有些发红,心想人家

    小姑娘都不计较,我倒是有些迂腐了。

    染血的衣服上三道爪痕触目惊心,少女小腹上对应着的三处伤口不深,没有

    伤到内里,并无大碍。就是处理不及时流血过多,我才会以为是重伤。

    处理完伤口并包扎完毕上好药已经是后半夜了,叮嘱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别

    吃辣别碰水。那少女只是「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青青姐一边在盆里洗净手上的血污,一边对我说:「明天写一篇两千字的心

    得,晚饭前放我屋里。」

    我杵在墙根,低头没回话,显然有些不太满意。

    青青姐擦擦手,还没等我开口,直接堵住:「不写明天就别吃饭了。」

    姜还是老的辣,我还没张嘴,青青姐就预判到了。

    抬头瞥见青青姐手在抖,应该是太累了吧。

    我赶紧举手对天发誓:「哪能啊,这报告我是一定要写的。人是铁饭是钢,

    饭也是得吃的,因此必须深刻检讨我的错误。青青姐咱还是赶紧休息去吧,都后

    半夜了。看把你给累的,手都不听使唤了。」

    青青姐听了没领情:「你要真知道我就省心了,也不枉我一片苦心。您老明

    天哪也别去,乖乖给我呆在医馆写吧。」

    说完就走了出去。

    时间太久,加上有点疲惫,差点忘了外面还坐个人。见我们一出来,男人赶

    忙迎了上来,询问起他女儿的情况。

    「灵儿她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不算重,只是抓破了三道口子,敷了药。失血有点多,不过我想以她的恢

    复能力,一周以内就能恢复好。」

    男人连连道谢,我们坐下后便聊起了他的情况。

    男人名叫钟建仁,受伤的是他女儿钟卉灵。二人乃嘉阳府人氏,前往水南府

    龙凰殿求仙问道。傍晚,见山中有隐隐仙气,问过路人才知道这是远近闻名的白

    虎观,本想着同为道门中人,去道观留宿一晚。可谁知行至半山,妖虎拦路。缠

    斗几招后,钟卉灵受了些伤。妖虎借山林地势不落下风,父女俩为了安全起见这

    才来城中投宿一夜,也顺道来城里处理些私事。

    「龙凰殿?什么地方?我只听过点心宗。」

    钟建仁笑道:「龙凰殿是水南府境内有名的修仙宗门,在一龙八脉之地也是

    个中翘楚。灵儿她修行上有些天资,总在嘉阳府小地方确实是埋没了,这次带她

    出门便是去龙凰府求取仙缘。」

    谈话间沉稳从容,对女儿的自豪满溢而出。

    青青姐点头道:「难怪替灵儿姑娘上药时,手指间犹如芒刺,原来是真气外

    流。」

    钟建仁起身作揖:「多谢青青大夫,都是在下没有先说明,属实过意不去。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带着灵儿找间客栈住宿。」

    「你说什么?客栈?现成的不就在眼前嘛。」

    我赶忙拦住建仁兄,解释道:「咱家医馆倒是有几间客房的,平日里也算整

    洁,收拾收拾就能住人。空调wi-fi ,热水早饭都是有的。」

    「歪什么?」

    「没事没事。关键是价格公道,服务周到,环境地道,童叟无欺。包月不要

    998 ,也不要888 ,只要十两。我们可以先去看看。」

    「什么?!」

    这次是青青姐,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医馆是有几间空房没错,都是后院的,平日里不住人。要说住也不是不可以,

    临时收拾一下也凑和。离谱的是我说的价格,别说两间客房,租下这么大个医馆

    都绰绰有余。

    我按住青青姐的手,一脸认真。

    建仁兄果然识货,没带半点怀疑的,甚至有些喜出望外:「如此就麻烦二位

    带路了,灵儿她有伤在身,多有不便,在医馆休养也算清净。」

    我大喜过望,领着大户去了后院。

    青青姐皱着眉,小声在我耳边抱怨:「要是传出去,医馆以后谁还敢来?」

    「安啦,当事人黄盖都没说什么,周都督就别给人家操心了。」

    后院原本是荒着,杂草丛生。青青姐某天突发奇想,要在小院里种些常用的

    药草,于是我和得财三个人挥汗如雨锄了小半个月,终于是有了今天的模样。

    翠茵小院药香浓,清幽雅致。钟建仁很是满意,当即爽快地付了三个月的房

    费和后续药钱。

    「后院我记得个把月没去了,会这么干净?」

    我脸上一红,显然是有事,顾左右而言他:「你弟弟我可勤快着呢,以后青

    青姐好好享福就行。」

    青青姐一脸狐疑,打了个哈欠,也没再问,准备休息。我叫住了她,拉起青

    青姐的手,指尖挺红的,应该是被钟卉灵体内真气伤到了。

    我心疼的直哈气:「明天我配些药给你。十指连心,这儿可最疼了。」

    青青姐嘴上不饶人,脸上很是欣慰,哼笑两声:「臭弟弟还算有点用。」

    「百分百有用啊,就是没有使用说明书。青青姐你刚刚怎么不说啊,就忍着?」

    「我能像你啊,给人瞧病半道说饿,吃完再回来继续瞧。」

    「是真的饿。」

    「懒得说你。记住明天给我写检讨。还有,以后这种骗人的事少做。要是以

    后在所里相见,我就和你断绝姐弟关系。」

    「青青姐可舍不得我。」

    「别嬉皮笑脸的,原则问题。」

    「那钱可是你收的,我一文没私藏,刚刚也没见你讲什么原则啊。」

    青青姐被我说得脸上一红,转头给我脑袋一巴掌。

    「我不要谁给你们发工资,这么大个医馆可都压在我身上,我容易吗我。」

    「嗯嗯,我最伟大最可爱的青青姐辛苦了,有了这笔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

    间了。」

    「快睡觉去吧,你眼皮都打架了。」

    ……

    「等不到你的雪月风花

    我们的爱也有时差

    等不到不经意的牵挂

    却没出息的放不下」

    「你说陪我到某年某月某天

    却把我丢在某日某夜某街

    错的并不是你而是全世界」

    「温哥,早啊,练歌呢。门口那辆宝马谁家的,有钱人啊。」

    「是吗?我倒没注意。」

    「马屁股上七颗星,我数了两遍就怕数错。bmw x7,看来是大生意上门了。」

    「上门?我看是出门喽。」

    我坐在前台,正一笔一划地写着心得体会,随口回了庄聪明几句。

    大聪明是我们雨霖堂的三大学徒之一,实习中待转正。没错,我也是其中之

    一。

    钟建仁一大早就叫醒我,说城里有几个朋友越好今日相聚。我顶着婆娑泪眼,

    给这位财神开了门,门口赫然停着一架宝马。我再睡回笼觉也睡不着了,就坐在

    医馆前台写起小作文。

    「聪明,百草霜不多了,去锅底刮点。」

    「不是,咋又我去啊,上次就我刮的,这回让得财去。」

    我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拍拍小胖子的肩膀:「我可告诉你啊,青青姐昨晚发

    了大财,你最近不好好表现,月底奖金多少我不好说。」

    「我去我去!」

    「别进后院啊,里面住着人的。」

    「知道啦。」

    我又坐下提起笔,绞尽脑汁也憋不出一个字来。索性笔一丢,趴在桌上眯一

    会。桌上杂物多,趴一会手臂就麻了,幽幽转醒,抬眼一看,面前一黑色的尖尖

    脑袋慢慢移动。

    「许得财!大白天的,鬼鬼祟祟,是不是想偷东西!」

    我提笔敲了一下,许得财不装了,绕过柜子,一屁股把我从凳子上挤出去一

    半,他坐上来半个屁股。

    「看你睡得香,没敢打扰。」

    「还不是你,自己跑了。让我和青青姐两个人忙到半夜,不然我能在这睡?」

    「辛苦辛苦。呦,又写报告呢,这回又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对啊,我磨叽半天,写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忘了。你昨晚去哪了,不带兄弟是吧?见色忘义,你等着,全勤奖没

    了。」

    「别别别,我是真有事儿。那好,我帮你写点。给我支笔。人肉gpt 绝非浪

    得虚名,管你写什么检讨、论文、社会实践,许哥出马就是两万字。」

    「字像点啊,我被发现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说话间,庄聪明掏了一箩锅灰出来,到我俩面前咳嗽两声,一股黑气喷薄而

    出,我和得财连连向后闪避,拿着蒲扇对前方一顿乱舞。

    「你去非洲了?别沾我纸上啊……啊啊啊啊啊!」

    庄聪明拍拍肚子,嘿嘿一笑:「良靖,别忘了和青青姐说啊,我洗脸去了。」

    这小子,立大功似的,哥都不叫了。我捻着报告一角,上面除了刚刚写的,

    还有一只黑手印。

    「不慌,照样用的。晚上带你去环采阁长长见识。」

    「去干嘛?」

    许得财四下瞅瞅,确定没人,小声说道:「带你去登dua 郎啊。」

    我没听懂。

    见许得财一脸猥琐,料想不是什么好事:「别了,我可是良家妇男,恪守男

    德。」

    「对谁?你那央央姑娘?」

    「我对央央一心一意,你衣冠禽兽一头知道个屁。」

    「切,你还一心一意。」

    埋头写了一阵,许得财自顾自说了起来:「我三哥失业了,待业在家几个月,

    愁的不行,我去看看。」

    「你三哥不是岚翔刚毕业没多久,司机那活学校分配的还能丢啊?」

    「是啊,街坊都说是铁饭碗,谁能想到东家破产了。」

    「嗯?」

    「东城区的赵员外,哦,你没见过的,搞什么不好,非要去白虎观修仙。这

    下好了,宅子卖了,存款没了,人也疯了,还有一屁股债,工钱都付不清。真是

    自作孽不可活,白白连累我三哥。」

    「三哥没去衙门告他吗?」

    「告有什么用,拿不出钱来,顶多抓他坐牢。现在人疯了,大家也不好意思

    再难为孤儿寡母,这么久过去,大都自认倒霉吧。」

    许得财说到这神秘一笑:「我三哥也算是天选之子,去讨债,本是无功而返

    的。赵夫人还算有点良心,拿来两坛琥珀流光抵债。昨晚和三哥喝了两杯,今早

    才起得晚了。那滋味,醇馥幽郁,回甘无穷啊。」

    「琥珀流光?听着挺雅致的。」

    「古酿阁出品,不说上州府了,邻府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你居然没听过?」

    「青青姐不让我喝酒,说要等到二十岁。」

    「咱们偷偷的,打枪的不要,谁能发现?」许得财拍拍我肩膀,哥俩好呢,

    突然大叫一声,「我勒个去!宝马x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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